八月初四。燕明荞醒得早,抬头看见红色的床帏和陌生的床架,还有些缓不过神来,下意识想这是哪儿。然后昨儿成婚发生的事又走马观花地在她脑子里过了一遍,燕明荞才恍然,她成亲了。屋里还有些暗,她本平躺着,这偏头一看,顾言就在她身侧,身上也没穿什么,侧着身,脸也是冲着她的。顾言有五日的婚假,准备成亲花了一日,昨儿算一日,还有三日假。所以不用上职,更不用早起。燕明荞想起昨晚,脸还有些热,不得不承认二姐姐说得没错,但脸只热了一会儿,就凉了。今儿一早是要敬茶的,天好像都快亮了,公公是没假的,一早就上职,这都要晚了。“顾言……”叫了一声没醒,燕明荞又喊了一声,还是没醒,燕明荞又喊了声夫君,这会儿顾言才慢慢睁开眼眼睛。“明荞,你醒了?”顾言眨了几下眼睛,有床帏挡着,他伸手拉了一下,天是微微亮的。“可要下床,父亲上职早,一会儿给母亲敬茶,倒也不急,父亲敬茶等他下职回来再说。”顾言拉着燕明荞的手,“你怎么醒得这般早。”燕明荞听闻不敬茶,松了口气,若是醒了不和人说话,她肯定能再睡一会儿,但有顾言在,她又睡不着了。昨儿是因为太累了。燕明荞道:“那也该早点的,咱们起来吧,问问母亲什么时候醒,去敬茶。”对长辈该尊着敬着,哪怕等绵绵出嫁就分家,但在太傅府,也该做好当晚辈的本份。顾言点了点头,“也好,敬完茶咱们回来吃饭,然后上午在太傅府转转,下午想做什么看你,如何?”燕明荞笑了一下,便要坐起来,顾言电光火石之间突然想起一件事,他昨晚上把他和明荞的头发绑一块儿了,若是明荞这么起来,肯定扯到头皮。他按住燕明荞的脑袋,把人抱到自己怀里,“先别起,得等会儿。”两人隔着被子,但是上身相贴,燕明荞鼻尖抵着顾言的胸口,尽管昨日什么都做了,可离这么近,他们以前连手都没拉过的。“怎么了?”顾言道:“昨晚你睡着,我把我们的头发系在一起了,不都说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吗,然后就系了一晚上,我给解开就好了,你别动,当心扯得疼了。”燕明荞的头发长,就这么睡了一晚上,也不知道头发系着。而早上醒来的时候,青丝铺了半床,离顾言那么近,也没发现。燕明荞抿了下唇,“那你解开……是不是解开就不灵了,不然把系着的头发剪下来?”顾言的确意动,这般喊了林香拿剪刀过来,把头发收拾好,才下床梳洗。顾言对燕明荞说:“今日敬茶,但以后咱们也不用日日请安。母亲那边十日去一次就好了,大嫂一直以来也是这样。”陈氏是个温柔事儿少的人,原本嫁人后新妇第一天到婆家的时候要张罗早饭,但有厨娘在,平日里也是厨娘做饭,陈氏就把这个也省了。顾太傅的妾室不多,只有一个老人,年岁也大了,曾经生下过一个女儿,如今在自己院子里养老,更不要燕明荞做什么。总的来说,虽然她人在太傅府,但也是和顾言关起院门过自己的日子,家中长辈也不用日日见,还算自在。两人这般梳洗收拾了一番,燕明荞换了一个娇俏些颜色的衣裳,又带上陈氏送她的玉佩手镯,然后跟着顾言去敬茶了。陈氏没有为难人,喝了茶就让两人起来了,问了问燕明荞睡得习惯不。一并还见了顾言的大嫂、侄子、侄女儿,还有顾绵,虽然从前见过,但这是成亲以来的第一次见面,正式得很。都送了见面礼,燕明荞准备的礼物还算贵重,至于收了什么,等一会儿回去再看。然后陈氏说的和顾言差不多,“上午可以在太傅府转转,中午你就和顾言一起吃吧。”从前来的次数虽多,但是也没仔细看过,让顾言领着转转最好不过。至于吃饭,不过从前中午陈氏她们都是一道儿吃的,家里人少,大厨房有厨子,一起做一起吃,还热闹些。但想着燕明荞自小就有小厨房,过阵子也就分家,娇气些,所以自己在小厨房吃也成,不然等半年后也是有自己的小厨房。云氏倒是没什么意见,毕竟厨娘是从燕安侯府带来的,跟燕明荞比谁的娘家好,她是疯了。而且,顾沅去压床,拿了不少喜钱,云氏不是不知好歹的人,所以对燕明荞的态度很是客气。一早,敬了茶,也没过多长时间,又是从前都见过的人,所以话也没说太多。燕明荞就觉得每个人对她都是笑着的,而且婆婆很和气,大嫂也是,顾绵也不总是笑她,促狭她,估计是知道过阵子自己要出嫁。而顾言一直在她身边,没有让她自己做什么,就感觉嫁过来还挺好。回去的路上,两个人拉着手,顾言道:“这会儿早饭也该好了,吃完饭,咱们可以先喂喂银絮,然后再去转转,下午你想做什么?”燕明荞低下头,看着两人相握的手,“下午咱们要不出去逛逛吧,然后看看屋里还缺什么,给家里添置些东西,今儿就去官府吗?”这个顾言早就想过,上午太傅府早就转完了,那就上午去改户籍,这件事儿宜早不宜迟,趁早改了,他心里也高兴。“咱们上午去吧,今天官府肯定有人。中午可以在家里吃,也可以在外面吃。”反正都是和明荞一起吃。“也好。”燕明荞这会儿好像都忘了昨日嫁人梳妆打扮时离开燕安侯府的心境了,看着母亲的时候,她心里很舍不得,眼泪都止不住地往下流。可是如今跟着顾言在一块儿,又是真真切切高兴的。看着顾言高兴,这样拉着手,就算是一起走路也高兴。晨起的饭样数很多,……■(格格?党文学)_■,但是也摸不准他喜欢什么,总之不怎么挑食,几乎所有的东西都会吃。顾言院子里的许多家具都是新换的,桌子是八仙桌。若是其他的两个人吃饭,大约是对坐着,但是燕明荞和顾言都坐到了一边上。顾言吃什么先尝尝,觉得好吃了,就会给燕明荞夹一点,但也不会一直夹,夹一些了,看燕明荞吃得慢了就停下。吃不完的就放他碗里就是。跟着伺候的丫鬟都退到了屋外守着,在太傅府可没有人给抓虫子,所以虫鸣鸟叫格外明显。不知道那鸟鸣是不是喜鹊,又好像是燕子,叽叽喳喳的,显得好不热闹。燕明荞今儿还挺饿,跟着顾言一块儿吃了不少,吃过饭,先看了看长辈们给的见面礼,都是中规中矩之物,看过之后她就让丫鬟先给收起来了。然后跟着顾言一块儿去太傅府转了转。早秋的天,这会儿太阳还没升起来,天气微冷,而且入秋之后府上的景色有些衰败,鲜花少,而且打扫的小厮也没那么多,很多地方堆着黄绿色的叶子。但是太傅府景物更偏雅致,这样看着也别有一番滋味。以往燕明荞来太傅府的时候,要么就是去顾绵的院子,能进去坐坐,要么就去给陈氏那边请安,多是正厅和正院。偶尔还会去顾言院子,但都在外头待着。小花园去得也少,这还是第一次这么细致地看府上的景色。残花、高墙、斗拱、影壁……顾言在这儿住的时间久,能说出他小时候在哪儿玩儿过,折过哪儿的花,在哪面墙上写过字,然后就在这里罚站过。“我小时候也没那么听话,你看那处,我还从这里挖过洞,好像又让小厮给填上了。”燕明荞看了看,果然,墙的颜色不一样。“你挖个洞干什么?”顾言道:“你可还记得我第一次见你说过,我根本没那么厉害,当初还可怕有长辈考考我,给我本书,让我看完,给他们背一背。我小时候还仗着聪明,偷偷溜出去玩,但也就是在街上乱跑。”他和明荞相识虽早,可是后面的那些年岁,他在书院,明荞在府中,也不能常见到。后面发生的许多事再加上以前的,他想以后慢慢说给明荞听。燕明荞问:“那是几岁的事啊?”顾言:“好像是四五岁,我就记着一个大概的样子。到底因为什么,后来有没有被罚已经记不清了。”燕明荞笑了笑,她那会儿还在梧桐院,不过后来就去了正院,六岁之前不怎么出府,而后在母亲身边,过的日子也挺高兴的。六岁之前,最喜欢的是李嬷嬷买的蜂蜜枣糕,燕明荞就记着这个。“咱们一会儿出去的时候买点蜂蜜枣糕回来吧,我有点想吃了。”顾言道:“是现在想吃,还能等吗?”燕明荞无奈道:“怎么不能等了,这才刚吃过早饭的。”顾言道:“那咱们现在就出府,先去买枣糕,然后再去改户籍。可想母亲她们,要不回去看看。”燕明荞:“等回门那日吧,现在回去不合适。”况且,日后过日子,也不能一想就回去看看呀,她有自己的路要走,是和顾言一起。顾言:“那初六咱们一大早就起来,然后就回去,如今一起住,是不自在些,等咱们搬出去住了,时常回去也行的。我也会尽量,让你不那么想家。”燕明荞点了点头,“好。”!八月初四。燕明荞醒得早,抬头看见红色的床帏和陌生的床架,还有些缓不过神来,下意识想这是哪儿。然后昨儿成婚发生的事又走马观花地在她脑子里过了一遍,燕明荞才恍然,她成亲了。屋里还有些暗,她本平躺着,这偏头一看,顾言就在她身侧,身上也没穿什么,侧着身,脸也是冲着她的。顾言有五日的婚假,准备成亲花了一日,昨儿算一日,还有三日假。所以不用上职,更不用早起。燕明荞想起昨晚,脸还有些热,不得不承认二姐姐说得没错,但脸只热了一会儿,就凉了。今儿一早是要敬茶的,天好像都快亮了,公公是没假的,一早就上职,这都要晚了。“顾言……”叫了一声没醒,燕明荞又喊了一声,还是没醒,燕明荞又喊了声夫君,这会儿顾言才慢慢睁开眼眼睛。“明荞,你醒了?”顾言眨了几下眼睛,有床帏挡着,他伸手拉了一下,天是微微亮的。“可要下床,父亲上职早,一会儿给母亲敬茶,倒也不急,父亲敬茶等他下职回来再说。”顾言拉着燕明荞的手,“你怎么醒得这般早。”燕明荞听闻不敬茶,松了口气,若是醒了不和人说话,她肯定能再睡一会儿,但有顾言在,她又睡不着了。昨儿是因为太累了。燕明荞道:“那也该早点的,咱们起来吧,问问母亲什么时候醒,去敬茶。”对长辈该尊着敬着,哪怕等绵绵出嫁就分家,但在太傅府,也该做好当晚辈的本份。顾言点了点头,“也好,敬完茶咱们回来吃饭,然后上午在太傅府转转,下午想做什么看你,如何?”燕明荞笑了一下,便要坐起来,顾言电光火石之间突然想起一件事,他昨晚上把他和明荞的头发绑一块儿了,若是明荞这么起来,肯定扯到头皮。他按住燕明荞的脑袋,把人抱到自己怀里,“先别起,得等会儿。”两人隔着被子,但是上身相贴,燕明荞鼻尖抵着顾言的胸口,尽管昨日什么都做了,可离这么近,他们以前连手都没拉过的。“怎么了?”顾言道:“昨晚你睡着,我把我们的头发系在一起了,不都说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吗,然后就系了一晚上,我给解开就好了,你别动,当心扯得疼了。”燕明荞的头发长,就这么睡了一晚上,也不知道头发系着。而早上醒来的时候,青丝铺了半床,离顾言那么近,也没发现。燕明荞抿了下唇,“那你解开……是不是解开就不灵了,不然把系着的头发剪下来?”顾言的确意动,这般喊了林香拿剪刀过来,把头发收拾好,才下床梳洗。顾言对燕明荞说:“今日敬茶,但以后咱们也不用日日请安。母亲那边十日去一次就好了,大嫂一直以来也是这样。”陈氏是个温柔事儿少的人,原本嫁人后新妇第一天到婆家的时候要张罗早饭,但有厨娘在,平日里也是厨娘做饭,陈氏就把这个也省了。顾太傅的妾室不多,只有一个老人,年岁也大了,曾经生下过一个女儿,如今在自己院子里养老,更不要燕明荞做什么。总的来说,虽然她人在太傅府,但也是和顾言关起院门过自己的日子,家中长辈也不用日日见,还算自在。两人这般梳洗收拾了一番,燕明荞换了一个娇俏些颜色的衣裳,又带上陈氏送她的玉佩手镯,然后跟着顾言去敬茶了。陈氏没有为难人,喝了茶就让两人起来了,问了问燕明荞睡得习惯不。一并还见了顾言的大嫂、侄子、侄女儿,还有顾绵,虽然从前见过,但这是成亲以来的第一次见面,正式得很。都送了见面礼,燕明荞准备的礼物还算贵重,至于收了什么,等一会儿回去再看。然后陈氏说的和顾言差不多,“上午可以在太傅府转转,中午你就和顾言一起吃吧。”从前来的次数虽多,但是也没仔细看过,让顾言领着转转最好不过。至于吃饭,不过从前中午陈氏她们都是一道儿吃的,家里人少,大厨房有厨子,一起做一起吃,还热闹些。但想着燕明荞自小就有小厨房,过阵子也就分家,娇气些,所以自己在小厨房吃也成,不然等半年后也是有自己的小厨房。云氏倒是没什么意见,毕竟厨娘是从燕安侯府带来的,跟燕明荞比谁的娘家好,她是疯了。而且,顾沅去压床,拿了不少喜钱,云氏不是不知好歹的人,所以对燕明荞的态度很是客气。一早,敬了茶,也没过多长时间,又是从前都见过的人,所以话也没说太多。燕明荞就觉得每个人对她都是笑着的,而且婆婆很和气,大嫂也是,顾绵也不总是笑她,促狭她,估计是知道过阵子自己要出嫁。而顾言一直在她身边,没有让她自己做什么,就感觉嫁过来还挺好。回去的路上,两个人拉着手,顾言道:“这会儿早饭也该好了,吃完饭,咱们可以先喂喂银絮,然后再去转转,下午你想做什么?”燕明荞低下头,看着两人相握的手,“下午咱们要不出去逛逛吧,然后看看屋里还缺什么,给家里添置些东西,今儿就去官府吗?”这个顾言早就想过,上午太傅府早就转完了,那就上午去改户籍,这件事儿宜早不宜迟,趁早改了,他心里也高兴。“咱们上午去吧,今天官府肯定有人。中午可以在家里吃,也可以在外面吃。”反正都是和明荞一起吃。“也好。”燕明荞这会儿好像都忘了昨日嫁人梳妆打扮时离开燕安侯府的心境了,看着母亲的时候,她心里很舍不得,眼泪都止不住地往下流。可是如今跟着顾言在一块儿,又是真真切切高兴的。看着顾言高兴,这样拉着手,就算是一起走路也高兴。晨起的饭样数很多,……■(格格?党文学)_■,但是也摸不准他喜欢什么,总之不怎么挑食,几乎所有的东西都会吃。顾言院子里的许多家具都是新换的,桌子是八仙桌。若是其他的两个人吃饭,大约是对坐着,但是燕明荞和顾言都坐到了一边上。顾言吃什么先尝尝,觉得好吃了,就会给燕明荞夹一点,但也不会一直夹,夹一些了,看燕明荞吃得慢了就停下。吃不完的就放他碗里就是。跟着伺候的丫鬟都退到了屋外守着,在太傅府可没有人给抓虫子,所以虫鸣鸟叫格外明显。不知道那鸟鸣是不是喜鹊,又好像是燕子,叽叽喳喳的,显得好不热闹。燕明荞今儿还挺饿,跟着顾言一块儿吃了不少,吃过饭,先看了看长辈们给的见面礼,都是中规中矩之物,看过之后她就让丫鬟先给收起来了。然后跟着顾言一块儿去太傅府转了转。早秋的天,这会儿太阳还没升起来,天气微冷,而且入秋之后府上的景色有些衰败,鲜花少,而且打扫的小厮也没那么多,很多地方堆着黄绿色的叶子。但是太傅府景物更偏雅致,这样看着也别有一番滋味。以往燕明荞来太傅府的时候,要么就是去顾绵的院子,能进去坐坐,要么就去给陈氏那边请安,多是正厅和正院。偶尔还会去顾言院子,但都在外头待着。小花园去得也少,这还是第一次这么细致地看府上的景色。残花、高墙、斗拱、影壁……顾言在这儿住的时间久,能说出他小时候在哪儿玩儿过,折过哪儿的花,在哪面墙上写过字,然后就在这里罚站过。“我小时候也没那么听话,你看那处,我还从这里挖过洞,好像又让小厮给填上了。”燕明荞看了看,果然,墙的颜色不一样。“你挖个洞干什么?”顾言道:“你可还记得我第一次见你说过,我根本没那么厉害,当初还可怕有长辈考考我,给我本书,让我看完,给他们背一背。我小时候还仗着聪明,偷偷溜出去玩,但也就是在街上乱跑。”他和明荞相识虽早,可是后面的那些年岁,他在书院,明荞在府中,也不能常见到。后面发生的许多事再加上以前的,他想以后慢慢说给明荞听。燕明荞问:“那是几岁的事啊?”顾言:“好像是四五岁,我就记着一个大概的样子。到底因为什么,后来有没有被罚已经记不清了。”燕明荞笑了笑,她那会儿还在梧桐院,不过后来就去了正院,六岁之前不怎么出府,而后在母亲身边,过的日子也挺高兴的。六岁之前,最喜欢的是李嬷嬷买的蜂蜜枣糕,燕明荞就记着这个。“咱们一会儿出去的时候买点蜂蜜枣糕回来吧,我有点想吃了。”顾言道:“是现在想吃,还能等吗?”燕明荞无奈道:“怎么不能等了,这才刚吃过早饭的。”顾言道:“那咱们现在就出府,先去买枣糕,然后再去改户籍。可想母亲她们,要不回去看看。”燕明荞:“等回门那日吧,现在回去不合适。”况且,日后过日子,也不能一想就回去看看呀,她有自己的路要走,是和顾言一起。顾言:“那初六咱们一大早就起来,然后就回去,如今一起住,是不自在些,等咱们搬出去住了,时常回去也行的。我也会尽量,让你不那么想家。”燕明荞点了点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