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松了口气，心里对谢寒关的感激也更深了几分。她知道这是谁的功劳。
他看出来她不愿出现在众人视线前，于是不动声色地帮她完成了从头到尾的遮掩。
云柚坐在星舰的休息舱里，窗外漆黑一片，分不出时间早晚，也辨不出星舰的行驶速度，只偶尔在空间跃迁时，感受到一丝微小的震动。
她满意地看着星网上的相关讨论，基本全是围绕程景风一案，心里的大石头也落下了，她关闭光脑。
肚子有点饿了，云柚活动了一下半天没动的身体，打算去取营养液来填肚子。
军部的星舰嘛，就不指望有什么高档餐厅了，追求效率的帝部一向是喝营养液维持生理机能的，云柚对此也没有意见。
她走到仓库门口，把手的士兵一看到她，立刻侧身让出通道，带着她去往里舱取物资。
士兵正经道：“这里有草莓味的营养液，哈密瓜味的营养液还有葡萄味的营养液，请问您需要哪一种？”
云柚：“……？”
啥，原来你们军部的营养液都这么高级的吗，还带调味？
士兵表情管理很到位，没让云柚看出他内心的想法。
他其实心里也在犯嘀咕，去了一趟边河星后，元帅大人就不知怎么的，连夜吩咐后勤部队补充口味丰富的营养液。如果不是怕耽搁太长时间，元帅大人可能都要就地雇佣厨师购买食材了。
后来他们才发现，元帅大人这么精心筹备，就是为了让这个小姑娘路途中过得舒服一点。
虽然他们也不知道这女孩有什么特殊的，让元帅大人如此慎重对待……但元帅的命令不需要多问，不打折扣地完成就是。
云柚满脸不解地取了两支草莓味营养液走了。
她穿过长长的廊道，经由数次红外线扫描后，才回到了自己休息的舱内。
舱里却多出了一个人。
幽灵般的少年靠在窗户旁，曲着腿，一手搁在膝盖上，特质的玻璃窗倒映出了他毫无瑕疵的容颜，他望着无垠的漆黑宇宙，静静出神。
云柚晃了晃手里的营养液：“我取了两支，你要不要？”
迟无这才扭过头来，淡淡地讽刺道：“我以为你还记得我的种族？”
“知道啊，你现在不是披着个人皮吗，人能吃的东西你应该也能吃吧。”云柚打开营养液的盖子，自己咕噜咕噜喝掉了一管，味道还不错。
她半开玩笑地说道：“人的食物你不吃。那不然，我让你咬一口？”
迟无：“……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云柚眯了眯眼，哼笑：“我就说说而已。你要是敢上嘴，我第一个拆了你。”
迟无闻言，唇齿间泄出一声嗤笑，他懒得再搭理她。
兴许是眼不见为净，他径直略过云柚，打算就这么走出舱门。
但就在他和云柚擦肩而过的一瞬间，云柚的眼睛捕捉到了什么，她一愣，然后猛地拽住了迟无的手。
迟无不耐烦地回头：“你干什么？”
云柚没有回答。
她拽着迟无的那只手，低头细看，迟无忽然往外抽手，她却加大了力道，把迟无的手腕捏出了一圈红痕。
迟无脸上的情绪淡了，眸光沉沉。
云柚和他无声地较着劲，死死地扣住他的手腕，把他握成拳的五指一根根地掰开。
看清了他的手掌，云柚咬住了唇，良久才说道：“我不知道……”
少年的掌心，满是骇人的烫伤疮痕，那一圈的皮肤溃烂生疱，神经末梢全部坏死，外皮起皱，内里的肉呈现出不自然的黑。
他是披着人皮不错，但他内里终究是虫族。
她让他去取灵石的时候，他没有拒绝，只是安安静静地消失了，再出现时，手里已经多出了一块能量充沛的灵石。
云柚不知道灵石会损伤他，仅仅是触碰都能烫成这样。
她以为他披着人类的壳子，至少从外表看来，和普通人的生理机能应该是一样的。
她看着迟无的手掌，默然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