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明毓也知道这是为难大夫,可船上无人了解,问不了“病羊”的情况,切不了脉,便请大夫望一望、闻一闻。
为此,尹明毓将她这段时间赢得钱全都当作诊金给了大夫,还额外搭了一些。
右相家这羊,养得精细,身上也没有寻常羊那般重的膻味儿,大夫倒也没有滞涩,真的便看了。
得出的结论是,羊好像没有问题,精神也好,吃喝也正常。
但他还是掉毛,观察了几日,唯一算是不正常的,就是总盯着远处河岸边的绿草茵茵吧唧嘴。
尹明毓当然不可能教船停下,就为了采几把新鲜的草,直到到了个小码头,才教人去割了些新鲜的嫩草上来。
羊吃得欢快,上下嘴撇得快要飞起。
谢策蹲在旁边喂它吃草,喂着喂着,咽了咽口水,随即悄悄瞧了一眼奶娘婢女,趁着她们不注意,迅速张开嘴塞了满口草,飞快地嚼。
羊最先发现的,一看他竟然抢它的草,便用头去顶开他。
它动作看起来不重,众人起初没紧张,待到发现谢策的嘴里有草,才惊叫起来,“小郎君!”
忙过来劝阻。
谢策不松嘴,两只小手反倒还塞得更快,塞完捂在嘴上,小嘴闭得紧紧的,脸颊鼓鼓的,使劲儿嚼。
下人们看着他的脸蛋一鼓一鼓的,不敢强迫他张嘴,也不敢抠,还是童奶娘,抱起他便往船舱里跑。
船舱里,尹明毓三人还在打牌,赶巧又是尹明毓赢了。
她一脸笑意地伸手,“侥幸侥幸。”
谢老夫人和姑太太全都不缺钱,但是瞧不上她那喜形于色的样儿,脸上都有几分情绪。
这时,童奶娘抱着谢钦匆匆跑进来,谢老夫人立即出声询问,姑太太则是赶快收回掏钱的手,也起身关心。
尹明毓:“……”
赖账是吧?是不是要赖账?
然而谢老夫人和姑太太的全副心神都在谢策那儿,早顾不上她。
“什么?吃草了!”
姑太太大惊失色。
尹明毓惊讶地看向谢策,他嘴还真是鼓囊囊的。
谢老夫人焦急地催促:“吐出来,快吐出来!”
谢策不愿意,还生怕她们拦似的,作出要下咽的动作。
谢老夫人等人急得不行,一面叫“大夫”,一面围着他,让他“莫要咽”。
尹明毓在谢老夫人身后探出头,好奇地问了一句:“好吃吗?”
谢策张嘴回答:“甜~”
就他张嘴的功夫,童奶娘轻拍他的后背,一口嚼得稀烂的草吐了出来。
谢策还有些不高兴,说什么也不漱口,就尝着嘴里的味儿。
大夫急匆匆地过来,还以为是发生了什么,一听说是谢家金贵的小郎君吃了草,神情一言难尽,却也认认真真地给他诊治了,不过没开药。
没准儿小郎君胃娇贵,会腹泻,但也只是没准儿,毕竟吃了口草而已。
尹明毓借着送大夫走出船舱,随后瞥向羊……和它的草。
真的甜吗?
羊十分警惕,站起来盯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