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无凭(六)
曲悠再次醒来的时候,先瞧见了面前一个深青衣袍、碧玉顶冠的男子。
她感觉头有些痛,良久才回过神来。
面前的男子生得十分清秀,身着合体的深色文人衣袍,见她醒来,便露出一个笑容:“醒了?”
只是那笑意没到眼睛中去,看起来阴森森的。
曲悠这才发现自己被捆在了椅子上,她歪过头,看见柏影被捆在另一张椅子上,还在昏睡:“你……就是晏公子?”
面前这人偷袭了她和柏影,竟还成功了?
照周檀从前的谨慎性子,若此处不妥,跟随之人在她进门之前就会将她拦下来的,她也正是因为众人未有阻拦,才确信周檀和芳心阁中人牵扯不深。
如此想来,这些人没敢救她,怕是不想打草惊蛇,或还在观望形势。
目前她没有性命危险,不如先套两句面前之人的话。
“是谁派你来的?”晏无凭看着她,轻声细语地问,“楼下的人不识货只认衣服,你头顶这根簪子可是檀香木,还是最名贵的小叶紫檀,你来干什么?”
他声音很温润,毫无压迫感。
周檀为她准备木簪时她也没看出来,这簪子居然如此珍贵?
曲悠暗骂了一句,勉力镇定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晏无凭玩味地“哦”了一声:“你找我做什么?”
曲悠此时没法跟他虚与委蛇地打太极,只好直截了当地问:“坠下樊楼的谷香卉,跟你是什么关系?”
“我是她的恩客,”晏无凭回答得毫不犹豫,“刑部还没传我,你怎么先到此处来了?”
曲悠回想起方才芷菱写的东西,感觉自己气得嘴唇有些抖:“你便是此地的主人?不对,你背后是谁?你便这样助纣为虐……”
“助纣为虐?”晏无凭打断了她,抬手倒了一杯茶,语带戏谑,“就算如此,这与你有什么干系?”
“她们本都是良家子!”曲悠怒视着他,“你们逼良为娼,还让她们在这样的地方受辱!难道谷香卉也是如此……”
“你这样跟我说话,”晏无凭吹了吹茶水的浮沫,慢条斯理地问,“不怕死吗?”
“你不敢杀我,”曲悠定定地看着他,飞快地说,“你来时也瞧见楼下跟着我的人了罢?你如果想灭口,方才就有机会动手,何必与我多费口舌?”
晏无凭没说话,似乎在思考,曲悠心口砰砰乱跳,可还是勉力镇定下来,继续道:“那簪子是你的,可你终归是替人做事,我瞧你应该读过书,做这样的勾当,你难道不会觉得于心不安?你对谷香卉没有半分情意吗,我可以帮你!”
晏无凭突然叹了口气,搁了手中的茶。
似乎是听见了声音,芷菱立刻从身后的帷帐中出来,蹲下为曲悠解开了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