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觉得太麻烦了来着。
他一边犹豫着要不要剪头发,一边把衣服往头上套,结果中途就听到不知哪个关节“咔”的一响,他动作一停,十分尴尬地把卡在半截的衣服拉了下来。
这身体不光是豌豆公主,还是长时间不活动生锈了的豌豆公主。
他刚套上衣服,还没穿裤子,谢珩与视线向下落去,一眼就看到他尾椎附近磕红了一片,放下浴巾起身:“你等下,我给你擦点红花油。”
谢瑕本想说一句“不用麻烦了真的没事”,可刚在床边坐下,就又被烫到似的跳起来——
好疼!
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这一天倒霉透了。
谢珩与很快回来了,谢瑕只好趴在床上:“少抹一点。”
“没把骨头摔裂吧?”谢珩与摸了摸那片磕红的皮肤,稍微用了一点力,“疼得厉害吗?”
谢瑕:“!”
什么地方就随便摸!
疼不疼的他没感觉出来,脸倒是先开始红了,他强忍着想原地跳起来的冲动,咬着牙说:“你……你别摸了。”
谢珩与一愣,随即语气玩味地笑了起来:“怎么,这里也是小叔的敏感点吗?小叔从头到脚,究竟有哪里不敏感啊?”
谢瑕脸更红了,抬头怒瞪他,却因为没戴眼镜,瞪人也瞪得很没气势,两只眼睛总是少了点焦距:“你还涂药不涂?”
“涂涂涂,”谢珩与倒了一点红花油在掌心,小心地涂抹在他皮肤上,轻轻揉了揉,“要是明天还疼的话,叫姜医生来给你看看。”
一提到“姜医生”,谢瑕连连摆手:“不用,真的不用,就是磕了一下,明天就好了。”
谢珩与自然不信他,很想说极大可能不是“明天就好了”而是“明天就青了”,但还是没忍心说出口:“快把衣服穿上吧。”
红花油的味道实在不好闻,可他也不能光着,刚把裤子穿上,就见谢珩与似笑非笑,不怀好意的视线不知落在哪处:“小叔真白,不管哪里都是,还有点粉……”
他一句话没说完,就被恼羞成怒的谢瑕一脚从床上踹了下去:“滚!”
这小子真是越来越得寸进尺了!
谢瑕十分生气,决定找个机会去找谢瑾告状,让他务必收拾一下这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什么黑化不黑化的,欠揍就是欠揍!
他翻身在床上躺了下来,谢珩与顺手帮他揭去脚后跟的创可贴,让伤口暴露在空气中,随后关掉大灯:“眼镜给你放在床头了,明早喊你起来吃早饭——晚安。”
他看着谢珩与的身影消失在门缝里,关门声传来,胸腔里那颗鼓噪了半天的心终于渐渐平静。
鬼使神差地,他拿起了谢珩与送他的那对袖扣,借着一点月色,猫眼石微微地泛着光,他指尖触摸上去,冰凉的宝石却仿佛是暖的,带来一点奇异的,说不上是什么的触感。
谢珩与也不是第一次送他东西了,但第一次是和他坏掉的那副一模一样的眼镜,第二次是他点名要的保温杯,只有这一次是对方按照自己的心意,主动给他挑选的。
为什么要选猫眼石?因为上次说他像只猫吗?
他把袖扣放在一边,刚合上眼准备睡觉,忽然听到窗外隐约传来一声猫叫,一扭头,就见窗帘没拉严的窗户外面似有道黑影飞快闪过,一下就不见了。
他的房间在一楼,外面就是别墅的小花园,半夜有猫经过也没什么特别的,可他刚放下猫眼石袖扣,就听到了猫叫,莫名觉得这像什么“命运的指引”,便赤脚下床,走到窗边去瞧。
不知是他视力不好,还是猫已经跑了,别说找到这只“命定之猫”,连只扑棱蛾子也没看见,他摇摇头,觉得一定是自己今天太累出现了幻觉,把窗帘一拉,滚回床上睡觉。
谢珩与刚离开房间,就被母亲堵在了门口。
林晚冲他勾勾手指,示意他跟自己上楼,谢珩与有些疑惑地问:“怎么了妈?这么晚了,您怎么还没睡觉?”
“这才几点,你怎么跟你爸似的,十二点之前一定要睡觉,一点没有年轻人的朝气。”
“什么朝气,早睡早起这叫作息健康——您不是又要通宵追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