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温声笑道:&ldo;护国公与镇国公家的嫡孙女,你喜欢哪一个?&rdo;
我微微蹙起眉,语气却淡然道:&ldo;两个我都不曾见过,母后选吧。&rdo;
母后似是苦恼,柳眉微蹙道:&ldo;各有各的好处,护国公家的哪里都好,只是身体略差了些,成亲后难有子嗣,自己也未必撑得住许多年,镇国公家的自然更好,到底是你亲表妹,只是年岁也太小了些,如今方十一岁,还得再等几年。&rdo;
我逐渐生出不耐烦,闷声道:&ldo;都是亲上加亲,也不曾好到哪里去。&rdo;
母后蓦然敛去笑容,冷冷道:&ldo;岚儿,你近来越发沉不住气了,你是一朝太子,无论你心里想什么,面上都得雍容大气,岂能这般不得体!&rdo;
我端坐在椅子里喝茶,又听母后说道:&ldo;日前听你父皇提起,想让北辰明年就领差事,他与安儿虽同年,但你父皇对他们的期许显然是不同的,一个叫念安,一个叫北辰,岚儿,你该更谨慎才是。&rdo;
她说罢敛了敛怒气,又说起刑部太尉的庶妹,太尉是何许人物,已在这十几年里叫朝堂上下大开眼界,父皇对他更是万般器重,如今朝堂之上只有刑部我不曾深入,也难以深入,这桩婚事是众望所归,也是父皇留给我的难题。
我人生这二十二年里,父皇似乎永远在给我出难题,母后永远在替我出谋划策,他们在打一场无趣的擂台,而我是擂台中的傀儡。
身居高位便该不动声色,不露悲喜,甚至寡言少语,惜字如金。
所有人见了我或是卑躬屈膝,或是阿谀奉承,或是战战兢兢,他们捉摸不透我的心,而我也看不清他们的面容。
我听母后啰嗦了两盏茶的工夫,站起身道:&ldo;前朝事忙,儿臣该走了。&rdo;
母后抿着唇睨了我一眼,我熟视无睹般转身离去。
待出了门,李丛近身问道:&ldo;殿下,是否要传轿子?&rdo;
我道:&ldo;走走吧。&rdo;
李丛弓着腰退下,恭敬跟在我身后。
我负着手无甚新意地走过这条路,脑海里突然想到万常宁,这厮去了边关几年,回来简直是昏了头了,竟置了别苑,养了几位赤子,日前竟来问我是否要一起小聚,脑子不知道是怎么长的,真真是混账!
我忽然又想到了左知言,从前我与他要好,他不似其他人那般对我毕恭毕敬,偶尔也会撒娇撒痴,守礼数也懂点到为止,我与他交往不似与旁人那般端着疲累,他十五岁科考落榜后,牟足劲又苦读了三年,我也与他少见面,去年终于考中甲榜十三,入仕为官。
只是三年里,恍惚间像是变了个人似的,从前只十五岁,我当他弟弟那般照拂,偶尔撒撒娇我也十分受用,总比赵念安与赵北辰听话懂事,如今十九岁,模样完全长开了,他容貌俊秀,又有些媚态,如今再与我撒娇总是令我不免生出些困惑。
我心里想着事情,不觉走到了典司院门口,我转头睨了李丛一眼,说道:&ldo;走来这里作甚?也不知提醒我一声。&rdo;
李丛讪讪笑道:&ldo;殿下有心事,老奴不敢打扰。&rdo;
我抬眼看去,忽见夏九州远远走来,他似是没有看见我,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笑容,身后几步远处跟着一个孩子,十五六岁的模样,走路极慢,走几步停一停,仰头看一眼宫墙,夏九州喊他一声,他便加快几步,走一阵又停,呆呆傻傻的模样,只是远远的看不真切长什么模样。
我随口问道:&ldo;那是谁?&rdo;
李丛上前一步,笑说:&ldo;上一回科考榜首,状元郎夏九州。&rdo;
我闷叹了一声,我自然知道是夏九州,李丛见我叹气,倏地反应过来,忙说:&ldo;奴才去打听。&rdo;
我淡淡道:&ldo;不必了,走吧。&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