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嗤了一声,突然眉目轻柔,含笑道:&ldo;你这么笨手笨脚,活该只能穿这些丑衣裳。&rdo;
我不理他,转身继续整理卷宗,他见我描朱圈,问我作甚,我细细与他说了,说完又道:&ldo;以后你来挑案子查会方便许多,等我都整理完,我再慢慢读那些未定凶的悬案,兴许还能帮上些忙。&rdo;
太子眼神灼灼看着我,许久却只是淡淡应了声,突然推着我到墙边的椅子上坐下,从袖中拿出一个小瓷瓶,说道:&ldo;我替你擦药酒。&rdo;
我捂着额头道:&ldo;我已经擦过了。&rdo;
&ldo;重擦。&rdo;太子不由分说拿出帕子擦了擦我的额头,我吃痛&lso;嘶&rso;了一声,他放缓了手脚轻轻擦拭,半晌将帕子塞在我手里,亲自探出手指刮了些粘稠的膏药,一点点擦在我钝痛的伤处。
我低头看着那方绢帕,水葱色的料子,绣着一株精美的兰花,绿叶摇曳,萼片是珍珠渐白,又嵌鹅黄色的蕊芯。
我恍然想起他从前递给我的那方帕子,夏九州总笑话我偷偷喜欢太子,我心里知道并非如此,大抵二哥说的才是对的,是我从儿时起就羡慕妒忌他罢了,从前不明白,也不懂什么是阿谀奉承,只知道二哥讨人喜欢,所以大家都围着他转,会把好东西尽数捧到他面前。我从没见过如此精致的帕子,即便它染了血洗不干净,也总是觉得它珍贵,那并非是谁用剩下,不要了才给我的,是太子亲手递进我手里,赏我的帕子。
太子捧着我的脸,用指腹擦去我眼角的泪渍,哭笑不得道:&ldo;怎么又哭了?是不是弄疼你了?&rdo;
我仰头看向他的双眸,他柔情似水般笑着,眼中似有璀璨星辰,明媚又耀眼,脸颊微微泛红,却显得极好看,还有那浓密的眉与高挺的鼻梁,每一处都好看的叫我心颤,我从来不曾察觉他竟是这般英俊,比我在这世上见到的任何人都要好看。
我紧紧攥住了帕子,低声唤道:&ldo;殿下。&rdo;
太子轻轻笑了笑:&ldo;怎么了?&rdo;
我紧张说道:&ldo;这帕子真好看,我好喜欢,您把这帕子赏给我吧,或是多少银子,我买下来,好吗?&rdo;
太子失笑道:&ldo;这帕子用过了,你要来有什么用?&rdo;
我见他不肯,再看那帕子突然就不喜欢了,慢吞吞塞回他手里,站起来去整理卷宗。
太子气得直叹气,在我身后骂道:&ldo;牛脾气!你这小子,脾气比我还大,我不过随口一句,你又要恼,这帕子有什么稀奇的?你若是喜欢,我送你一百块一千块也无妨。&rdo;
我听他骂我,心中也有些懊恼,我近来确实有些得寸进尺,屡屡对着他发脾气,也不知道为什么,看见他总是觉得烦,心里坠坠的很不舒服,火气也禁不住冒出来。
太子走近我身旁,沉着脸骂道:&ldo;旧帕子是能随便送人的吗?你懂不懂礼义廉耻?&rdo;
我豁然反应过来,脸烧得通红,呐呐说道:&ldo;是、是我失礼了,殿下莫怪,是我不懂事。&rdo;
太子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怔住了,眼神懊恼看着我,慢条斯理将帕子叠起来,迟疑了半晌塞回袖中,转身离去。
我闷闷叹了口气,坐回椅子里阖眼假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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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徐月辉来与我交班,我左右无事又陪他消磨了一早上,临近晌午才不紧不慢离开卷宗司。
来回总是这条路,走多了再看风景便觉得无趣,回去也不知道做些什么好,不过是无聊躺一会儿,然后再走一遍这条路。
正出着神,突然听见有人叫我,我环顾四周却不见人,以为是自己听错,便继续抬步往前走。
又走了几步,一位男子突然拍了拍我的肩膀,指了指对面马车,赵北辰从车窗里探出脑袋,正在看着我笑。
我小跑着走过去,撩起袍子给他行礼,他转身从马车上跳下来,嬉皮笑脸来扶我,说道:&ldo;行舟,不是与你说了吗?在外不需要行礼。&rdo;
我一脸纳闷,他何时这么说过?他只说,不要叫他殿下,莫把人招来。
赵北辰嬉笑着问:&ldo;你上哪儿?&rdo;
我如实道:&ldo;我刚下值,准备回家。&rdo;
&ldo;回家?那就是没事了?&rdo;赵北辰笑嘻嘻道,&ldo;走,陪我吃顿饭,我做东!&rdo;
我还没明白过来,就被他拖着上了马车,正在心里犯嘀咕,忽见脚底下踩着虎皮地垫,倏地吓了一跳,连忙把脚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