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眯眯走进饭厅,直接吃起了午饭。
洪叔露出憨笑道:&ldo;许久没见你心情这么好了。&rdo;
我嘿嘿笑了笑,说道:&ldo;昨日做了个好梦。&rdo;
洪叔笑问:&ldo;今日还出门吗?&rdo;
我陡然想起父亲,心中又有些煎熬,忍不住说:&ldo;我想去学士府看看。&rdo;
洪叔往我碗里夹了菜,淡淡道:&ldo;去吧,我陪你去。&rdo;
我小声道:&ldo;你不要告诉九州哥哥,好吗?我不想他担心。&rdo;
洪叔答应下来,连连劝我吃菜。
吃过饭洪叔亲自驾着马车带我出门,经过相府门口的时候,我心里一个激灵,昨日太子说要与我成亲,不知是不是做梦,若是真的,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么多红灯笼。
马车行至学士府门口,我惴惴不安下了地,转头对洪叔道:&ldo;我自己进去吧。&rdo;
洪叔沉默了一会儿道:&ldo;舟儿,昨晚少爷找我说话,叫我最近看住你。&rdo;
我木讷看着他。
洪叔突然笑起来:&ldo;洪叔信你不是做梦,你如今美梦成真,也该多些自信,缘聚缘散,两厢痛快。&rdo;
我微微笑起来,点头进去。
正门管事见我进去,吃了一惊,连忙去禀报,我见无人拦我,便一路朝着茶厅走去。
府里如今萧条了许多,大哥二哥都外放做官,我与夏九州也搬出去,府里面就只剩父亲母亲与二哥生母姨娘。
一路走进茶厅,目之所及府里的摆置与从前并无不同,我却感觉满眼陌生,我明明在这里长大,却总觉得像是借住,如今时隔两年回到这里,竟没有任何怀念,只余浓浓的不安。
我走进茶厅,缓慢坐进椅子里,长长叹了口气。
侍女奉茶过来,我刚接过,就见母亲急匆匆走来,我连忙放下茶盏,向她恭敬请安。
犹记得我儿时,母亲是爽朗痛快地做派,说话做事都极其利落,如今却穿着深色的衣裳,整个人昏沉沉似的。
母亲见了我,露出苦笑道:&ldo;两年多不见,你长大了不少,从前极少穿浅色的衣裳,如今看来全然像变了个模样。&rdo;
我恍惚未觉,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长袍,身上的衣裳是去年在平湖州买的,我平日冒失,容易弄脏衣裳,平湖州的衣裳便宜,洪叔便给我买了许多精致好看的,说是不怕费银子,细细想来,我似乎许久没穿过那些老气横秋的衣裳了。
母亲示意我坐下,我端正坐好,方问道:&ldo;大哥近来如何了,有没有写家书回来?&rdo;
母亲面色落寞,点头道:&ldo;百川如今都好,他虽外放,却不是什么穷乡僻壤的地方,都还好。&rdo;
我苦涩道:&ldo;我没想到大哥会因为我与父亲吵架,若是他过得不好,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rdo;
母亲眼中含着泪,许久才说:&ldo;你不必自责,也并非全然为你,你父亲好颜面,百川是他嫡长子,科举落榜两次,读书一直读不出来,被你父亲压得很辛苦,他其实心里不爱读书,他想习武从军已经许多年,如今虽考中了榜眼,却也并非他所求。&rdo;
我闷闷道:&ldo;这些事情,我从来不知道。&rdo;
母亲擦了擦眼睛道:&ldo;我也是近来才知道,外放做官未必不好,百川如今自由了。&rdo;
我点了点头,喝了几口茶。想起父亲,我迟疑道:&ldo;父亲近来如何?大哥二哥如今都外放做官,家里没什么人气,不如我搬回来住几日吧。&rdo;
母亲面色微微变了变,忍了许久才说:&ldo;行舟,你今后不要回来了。&rdo;
我心中一沉,来时我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亲耳听见却还是忍不住心酸。
母亲闷叹道:&ldo;知言从前受太子宠信,左府也跟着风光,知言天资聪颖又能言会道,你父亲面上有光自然更疼他,如今他得罪了太子,府里光景一落千丈,你父亲在翰林府也屡遭冷眼,从你被太子打了四十大板开始,府里一日不如一日,更有传言说,知言是被你连累,才会被太子厌弃,你父亲如今已经怕了你了。&rdo;
我苦笑道:&ldo;父亲到底是喜欢颜面,还是喜欢荣华富贵?家里出了状元,出了榜眼,难道还不够颜面吗?&rdo;
&ldo;行舟,荣华富贵就是颜面,人活一口气,你父亲正值壮年,他也想奔前程。&rdo;母亲不厌其烦道,&ldo;行舟,算了吧。&rdo;
我沉默不语,无论如何我都想见父亲一面,听他亲口说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