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弟弟吧,只要不打他,他能一直叨叨叨下去。
如果打他呢,只要不像父亲那样,是真发脾气真拿家法,他也能继续叨叨叨下去。
而且为了关心妹妹这种事,做大哥的,也下不去手真拿家法打他,也没这个理不是?
大哥被弟弟念得不行了,肚子也灌得实在喝不下了。
他终于憋出一句:“就是因为宁宁长大了,父亲才想着再让她看看。”
“也不会勉强她,就是看看而已。”
“军中有青年才俊,就带回来见见,这几年里万一她有钟意的人,改主意了呢,就先定个亲,毕竟她也大了。”
“哪儿大了?她去年冬天才过了十三岁生日而已啊!”二哥不服。
大哥:……
大哥望房梁,望窗棱,望茶壶,望自己手中的茶杯……
叹气。
让他想起惊蛰之后的第二天,他跟着父亲在书房里挑着灯皱着眉发着愁翻阅粮草记录时,管事来报,说妹妹的院子半夜叫了大夫。
然后他们急匆匆赶去,怕妹妹生急病……那尴尬的场景。
“就……妹妹已经……能嫁人……那种长大。”大哥难得说话都快结巴了。
“啊?”二哥疑惑地看着大哥涨红的脸。
其实年纪也不大的大哥恼羞成怒,训斥道:“你不是才往你的后院里纳了人吗!”
……
片刻后,脸通红的大哥继续望天,脸通红的二哥拔腿就走。
他终于明白当初不打算续弦的父亲为什么说边塞将军府里“没人”照顾妹妹,要把她寄养在京城远亲家。
偏生妹妹自己不觉得,她愤怒地翻完医书,无奈地接受现实,还敢往演武场里跑。
她就当自己每个月都得带伤习武了,反正沙场上的兵不也经常得带着伤流着血还继续打仗嘛!
老父亲其实也尴尬,但妻子去世得早,小女儿的大小事宜如今都得他来操心。
他叹着气,知道宁宁固执,但也不得不考虑,当年六七岁的时候,小女儿只是被姐姐的事情吓到了。
那如今豆蔻年华已至,也许会改主意也不一定,得给孩子们反悔的机会。
父亲也没明着说,就是把简家军里,那些他看得过去的尚未定亲婚配的年轻人,都带回府里溜了一圈。
想着看女儿会不会有看上的。
结果吧,亲爹在一旁瞅着,觉得女儿可以说是……一视同仁。
打架打得挺积极的,遇到让着她的,被人放水还不高兴,让人家打架认真点。
今天来的这年轻人叫熊戟,有一手家传的好戟法,膂力惊人。
他听闻要和将军的小女儿切磋一番,生怕伤着她,把一杆重戟舞得像戏台上的慢动作,让小女儿轻轻松松就赢了。
三两招应付过去,顿时破绽大露,等小女儿把重剑比划到了他脖子边上去,便投戟认输。
但小女儿半点不领情,把剑收回来,找人弄来件旧棉衣,缠在他的戟尖上,说道:“这样行了吧?你放手打!”
熊戟没办法,只能望向大将军,看大将军点头了,才敢真的和她对练。
简淮宁毕竟才十三岁出头,身量都未长成,这年轻人正好二十岁,天生的力能扛鼎,几轮打下来,小女儿握着重剑的手都直发抖。
她还不认输,扭头找一直跟着她的贴身侍卫,手伸过去,让跟着大夫学了大半年医术的时澈帮忙给她把手臂手掌手指都用布紧紧地缠起来,止住发抖,好继续练。
少年虽然盯着她悬停在空中都不停发抖的双手,冷着脸拧着眉,但也还是听话帮她缠,只是动作十分地轻。
大将军走了过去,轻轻拍了拍小女儿的后脑勺,劝道:“好啦,你年纪小,力气本来就不足,你还偏用重剑,怎么可能打得过?”
“那不行!”小女儿坚持道,“就是力气不够我才用重剑的!”
“那就下次熊戟休沐的时候再过来,你先回去休息好,养足力气再来找他练。”简大将军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