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付氏越想越高兴,可转眼又灰心起来。
“可是咱家目前这情形,连聘礼都拿不出来,怎么娶儿媳妇啊?”
梁鹏嘁了一声,说道:“聘礼?!她一个商户女,能嫁给秀才就是天大的福气,还要什么聘礼!”
“对对对,别说聘礼,就连嫁妆也得准备得更丰厚才行!”一句话提醒了梁付氏,她连忙说道,“你想啊,她那堂姐丢了嫁妆,闹得整个南城都知道了,兵马司都派人来查案,可见她堂姐的嫁妆是多么贵重!贞娘家里还开着酒楼呢,应该比她堂姐家还有钱,她的嫁妆肯定少不了!”
史家有钱又怎么样,不过就是个低贱的商户,史贞娘无才无貌,要不是嫁妆够多,能嫁给梁坤吗?
梁付氏越想越是这么回事,起身说道:“那我现在就去史家,商量婚事去!”
史家连宅子都白给他们住了,那成亲不就是迟早的事?
这种事还是尽快说定,早一天成亲,她就早一天可以当婆婆,就有下人使唤了!
这一屋子的活计就有下人去做,那病歪歪的儿子就有儿媳妇照顾了!
梁付氏这么想着,兴冲冲地去了史家。
史延贵去了酒楼,史二太太接待了梁付氏。
史二太太跟她客套了几句狗尾胡同的宅子住得可习惯,是否还缺什么东西,有什么事只管跟史家说之类的话,梁付氏就顺势提起了搬家之后的种种不便。
她抬起胳膊,作势用袖子抹了几下眼睛,装出一副可怜相。
“我们家落了难,多亏亲家出手帮忙,要不然我们一家可就要去睡大街了!”
史二太太面带微笑,说道:“梁太太客气了,我们家老爷心善,哪怕是不认识的人遇到了麻烦,都要慷慨相助呢,更何况咱们是一家人,互相帮忙本就是应该的。”
“说起来这个,”梁付氏抬起头,看向史二太太,“我就是为这事儿来的,贞娘应该跟你说过了吧,坤儿被打了板子,昨儿搬家又颠破了伤口,这会儿趴在炕上都起不来呢!”
史二太太笑容微滞,神情变得有些僵硬。
这事儿,她是该说知道呢,还是该说不知道呢?
她当然听说梁坤被打了屁股,昨儿管事媳妇进来回禀,说是车夫送梁坤去的医馆,连诊费药费都是车夫他们垫付的,要找史二太太销账。
可是那梁坤伤的是下身,史贞娘还没嫁过去,对那里的伤处就算是知道,也不能跟人说啊。
更不用说她只是个准丈母娘,要怎么评价未来女婿的烂屁股?
不管是装不知道,还是关心,都不是她该有的反应。
饶是史二太太聪明机变,这话也不知道该怎么接,只好低头假装喝茶。
梁付氏见她不接话,便继续说下去。
“我们这刚搬了家,好多东西都没收拾,又不熟悉草市那边,连去哪里买菜,买药都不知道……”梁付氏说着说着,当真烦恼起来,“亲家你也知道,我们家就一家三口,我都四十来岁的人了,实在是忙不过来啊!”
史二太太点点头,说道:“是辛苦梁太太了。”
“所以说啊,”梁付氏往前蹭了蹭,双眼闪闪发亮,“我就想着,趁着梁坤现在在家没事,咱们两家就把两个孩子的亲事办了吧!”
史二太太压根没想到她要说的竟然是这件事,手里的茶盏一抖,差点儿没滚在地上。
与此同时,屏风后面响起一声低低的惊呼,只是才发出一半的声音,就戛然而止。
梁付氏下意识地看向屏风,史二太太赶紧把茶盏往桌子上一放,砰的一声,立刻把梁付氏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梁付氏想起正事,赶紧移开目光,满脸堆笑地看着史二太太。
“亲家,你觉得这事儿怎么样?”
史二太太定了定神,才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来。
“他们定亲才不过两个来月,好多东西还没齐备呢,还没放小定……”
“这算什么?”梁付氏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你说那些都是虚礼,成家过日子嘛,还是实惠最重要!”
一句大实话把史二太太怼得哑口无言,她深吸了口气,才说道:“这不是小事,容我跟老爷再商量商量,回头让媒人上门跟您细说。”
梁付氏听出她话里的推脱之意,脸上的笑容就渐渐消失了。
“亲家,可不是我催你们啊!我们家坤儿你也是见过的,那可是才高八斗,一表人才,又年纪轻轻的,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叫前途不可限量!贞娘年纪也不小了,你家最近还有什么嫁妆官司呢,可别让贞娘也跟着受连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