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进学月余,就到了寒食节,寒食节朝廷规定有七天休沐,在这个期间郊外扫墓、禁烟、祭祖、寒食、插柳、踏青、蹴鞠、植树、秋千、赏花、斗鸡、馈宴、咏诗等。
学堂也是放了好几天假,云骊则和姊妹们都聚在寿喜堂,只李氏正道:“寒食节要停火三日,孩子们脾胃弱,若和大人们一般吃冷食,总怕受不住啊?”
“你备下哪几样来?”章老太太也是担心陆之柔和云淑,她们一个旧疾刚愈,一个也是好了没几日。
李氏就道:“儿媳备下姜豉鱼、姜豉蹄子、寒食粥、寒食面、寒食浆、青精饭及饧,又准备了面燕、蛇盘兔、枣饼、细稞、神餤供奉。另外送给各家的蒸寒燕、鸣禽及走兽、瓜果、还有时兴的鲜花都送了去。”
论管家,李氏还是很有才干的,章老太太不禁点头。
她又道:“既这样倒也罢了,你们各房都有茶炉子,若是真的脾胃受不住,只消用茶炉热热也尽可以。”
李氏笑道:“老太太说的是。”
一时,大老爷又进来请老太太并太太和姑娘们一道出去,大家都十分高兴,这是全家出去扫墓,扫完墓就能去踏青了。
她和李氏同坐一辆马车,不禁问李氏:“大伯母蛇盘兔是什么?是蛇和兔子吗?”
李氏笑着解释:“并非如此,是用面粉做的蛇盘着兔子,这是为了纪念介子推,有古话还说喜珠石榴蛇盘兔,荣华富贵必定富。”
“大伯母懂的真多,昨儿松涛先生也给我们说过介子推,今日又听说禁烟,倒是让我想起昨儿看的一首唐朝伍唐珪的诗,上头说,入门堪笑复堪怜,三径苔荒一钓船。惭愧四邻教断火,不知厨里久无烟。”云骊笑。
李氏听到最后一句【不知厨里久无烟】时,忍俊不禁:“那你放心,大伯母肯定是准备了好吃的,即便厨房不能生火,也肯定饿不到你们。”
章家这一支老家虽然在真定,但在京中过活超过三代,因此并未再迁坟回真定,就在郊外选地葬的。自然,章家也不可能只光秃秃一个坟,这附近还有一所庄子。
李氏就对云骊解释道:“咱们家这个庄子上住着的都是世仆,平日管着庄子,守着祖宗们的墓地平日祭拜打扫。”
“大伯母,可这里怎么这么多庄子啊?哪一个是我们家的?”云骊见不远处好些庄子,有的还十分气泡。
李氏笑道:“这一片多为皇庄,大部分都是皇亲国戚或者勋贵权臣才有的,是拿着银钱都不一定能买的到的。咱们家那座庄子就在中间,有杏花的那片。”
云骊点头。
又说这打扫完毕后,一行人就准备去庄子上歇息,李氏和冯氏在外安排布置,今日文龙文懋还有文豪也来了,大家济济一堂,原本准备说说话。但陆之柔和云淑都晕车,才一进来,两人就都吐的满屋子异味。
文懋赶紧过来问云骊:“你如何?身子骨可还受的住?”
云骊笑道:“我好着呢,二哥呢,你怎么样?我听说你都开始学射箭了,如今越发出息了。”
“这也是君子六艺,先生要我们学的。”文懋还有点不好意思,他其实学的不是很好,因为在方先生那里,他才知道大哥文龙早就在顾家学过了,自己好多都跟不上。
他这才知道自己在家学的是假把式,因此越发觉得嫡母藏私,多亏父亲这回公正严明,否则即便他有才学,不懂其中门道,也容易错失良机。
还是妹妹说的对,就如文豪,不过是去别家附学,真本事没学好,反而斗鸡走狗,被人越带越坏。
云骊拍手:“反正我相信哥哥肯定会学的很好的。今日是寒食节,我们就不说读书的事儿了,想想咱们怎么玩儿吧。”
云潇精
神头最好,在旁忍受呕吐的气味已经够了,她和大哥文龙一向没什么话说,尤其是文龙读书后,时常嘱咐让她多读书,她不胜烦扰。
现下听云骊说玩,她就来劲儿了:“咱们打秋千去吧,太太说庄子上是有秋千的。”
云骊点头:“好,我也想去,但是也不能太远,要不然长辈们肯定不让我们去。”
这云潇也是不敢同老太太说话的,云湘平日虽然在冯氏那里很有体面,但在大场合,也不敢轻易出来说话。
“横竖我们等太太她们来了再问吧。”云潇也只得这般了。
和吴蓁蓁相处这个月后,云潇嘴上虽然不说什么,还讨好吴蓁蓁,但是心里却不得劲儿,在没有吴蓁蓁的场合,她自在多了。
众人都以为她和吴蓁蓁关系不错,却不知道她心里的苦楚。
云骊吃了一口茶,此时厅内已经焚香,难闻的气味散了些。
大老爷在外请老太太回房歇息,说各处已经安排妥当,云骊姊妹们就都在一起歇息,李氏的丫鬟漫雪也道:“在外不比在家里,大家住在一处,也都有个照应。”
在不熟悉的地方,都住一起反而不害怕。
云清和云湘一间屋子,其余的云骊和云潇云淑一间屋子,至于陆之柔则是和老太太一起歇息的。
听说陆之柔和老太太睡,云潇撇嘴:“就她和咱们不同似的。”
这个她说的是谁,云骊知晓,但她就装作听不到,装作收拾箱笼一幅很忙的样子。本以为云淑会发声,没想到她也是装傻充愣,云骊心道,这还真有意思。
三人坐定了,丫鬟们才鱼贯而入,端了膳食来。
还真的都是冷食,青精饭配着冷牛肉并一些小菜,虽然凉了些,但也有一番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