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道:“去拿笔来试试,为师既然答应了你母亲,自会帮你走出这般心病。”
“是!”
上官婉儿快步跑去内屋自己的住处,拿了笔墨纸砚,回了磨台旁一阵准备,总算再次提笔。
她轻轻吸了口气,屏住呼吸,握笔若有千钧之力,缓缓沉下手腕。
晕眩感袭来;
虽用左手扶着右手手腕,手臂依然开始颤抖;
连带着,婉儿脸颊已满是轻汗,耳旁仿佛听到了哭泣声、厉啸声、宣旨声、诵经声,宛若身陷泥沼。
“提笔!”
忽听一声轻喝,嗓音虽不算重,却如雷霆霹雳自耳旁绽放。
婉儿浑身抖了几抖,下意识后退半步,整个人仿佛没了气力,径直瘫坐在地上,一阵剧烈喘息。
“师父,弟子、弟子做不到……”
“平复心境,”老人吧嗒了几下旱烟,“不是什么大事。”
不是大事?
婉儿忙问:“弟子这般魔障可解?”
“自是可解。”
老人笑了笑,眼底带着几分笑意,缓声道:“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先学御气之法吧,为师自会指点你踏出这一步。”
婉儿一声欢呼,自是喜不自胜,浑身上下又来了力气,听师父传道时自是分外认真。
山谷村寨,云雾弥生。
那少女背着小手站在老人面前,听万物归气之道,理万灵自生之法,渐渐入神入画,与那远山青黛、近山雾朦之景,交相辉映。
也就是自这日起,上官婉儿每天不再多打磨力气,适当地锻炼之后,便开始在山林打坐,于河涧行拳。
牧童乘牛奏笛时,她在晨霜间静静盘坐。
老师父村头下棋时,她在晚霞中打着慢拳。
家中护院送来换季的衣物时,她在溪流间静静站立。
如此一连数月,上官婉儿不由……开始怀疑起了自己的天赋,虽然偶尔几次感受到了天地之间的万物气息,但完全做不到御气。
头发丝儿般的气息都做不到。
“这……”
上官婉儿坐在溪边,有些苦恼的扶着额头。
一旁正摘菜淘米的小牧童扭头看了她一眼,纳闷道:“师姐,还是不行吗?”
“好难,”上官婉儿轻轻吸了口气,又振作精神,“但我相信,自己定能做到!”
“师姐勤勉!”
小牧童攥着小拳头做了个打气的手势,又道:
“不过也不用勉强的。
“爷爷说,气存于天地间,不为人动、不为人始,若不能将自身融入其中,而是总想着以自身驾驭自然,那般是修不出什么结果的。”
上官婉儿怔了下,看着那边淘米的小牧童,似信非信地闭目凝神,两只纤手轻轻画了个圆圈。
一缕缕气息自溪流而来,自草木而来,于她身周缓缓缠绕,化归太极阴阳之印,又凝笔走龙蛇之势。
些许微风吹过,上官婉儿披散的长发轻轻飘舞,那张还带着少许稚气的脸蛋写满了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