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堂鬼王点头哈腰,百般讨好:“李画师,大师,止兰兄!是不是这些小鬼没伺候好你?我这就换一批来!换一批伶俐的、艺术修养高的!”
李止兰正在收拾画具,头也不抬。
“不必多此一举。是我技艺有限,无法完成八王的心愿,还望八王体谅。”
八殿鬼王又挤出一丝不自然的笑:“止兰兄,别开笑了,连你都画不来,那这世上还有谁可以?”
李止兰手头没停,冷漠道:“不存在之物,本就无处寻觅,不可勉强。”
“不不不,这天下的画师都无法企及,唯有你!这样,不着急,你若最近没有灵感,那就休息一阵子,让家仆陪你游山玩水放松一下……等有了灵感再画。”
“承蒙八王错爱,止兰还是决定转世投胎,轮回人间。”
李止兰说这些话时不卑不亢,心平气和,完全看不出任何情绪。而八殿鬼王从进画室到现在一直讨好地陪笑着。
越是这样,此刻观画的周南就越是不安。他知道八殿有多心狠手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种种他都领教过。看着那对笑意逐渐消失的眸子,他隐约预感到了李止兰接下来要面对的是什么。
“李止兰,”八殿鬼王终于是卸下了伪装,露出了暴戾的眼神,“你别做梦了,别以为我会一直对你这么客客气气的。”
周南知道,八殿在众鬼王中野心最大,心眼最多,不会打无备之战。能控制李止兰,他必定是有十足把握。
果然,八殿鬼王冷笑了两声道:“李画师,不管你是不是听见了什么不该听的,我只告诉你一句:你若不画,墨光血迹。明白吗?”
李止兰整理画稿的手僵住了,猛地瞪大了眼,一脸错愕:“你……你怎么知道……”
“哼,你以为你的秘密真密不透风?你的画徐徐如生,画出的人能笑,鬼能哭,还能画烈日严寒?奇了怪了,真只是因为你的画技一流?”
李止兰眼圈渐红,几乎快把嘴唇咬破:“你想干什么!”
八殿鬼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掏出了一把匕首,看似不经意地在李止兰眼前晃动。
周南愣住了,为什么拿刀?鬼魂又不会受皮肉之伤……
但他下一刻就知道自己错了。
李止兰惶恐地退后半步,却被八殿鬼王一把擒住胳膊往回拉。
来不及反应,胳膊上已经被匕首划出一道血痕,鲜血滴滴答答往下滴。
周南和穆溪同时吓了一跳。
他为什么会流血?!
鬼为什么会流血……
八殿鬼王盯着被血染红的袍子,露出一个诡异的笑:“你身上还流着血啊,李画师……入冥的鬼魂中,古往今来还能流血的,恐怕就你一个了吧?”
“你放开!”李止兰有些发抖,用力抽回了自己的胳膊。
八殿鬼王的声音突然提高了八度:“天下唯一的仓颉后人,血液永远不冷不枯……我还知道,你在作画时往颜料中混入自己的血,就是你下笔如生的秘密吧!”
李止兰闭上了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任由胳膊上的鲜血往下滴。
穆溪压着胸腔中的情绪,同时也压着呼之欲出的惊雪。愤怒之余,还有惊诧:“原来仓颉一族是真的存在?”
周南对仓颉一族的诅咒也有所耳闻,知道他们天生就带着书画天赋,也都逃不过这一道诅咒。
八殿鬼王眼看李止兰有所动摇,更加咄咄逼人道:“李画师,倘若我现在给你下一道墨光血迹咒,你以前所有的画作都会变成灾难!它们会反噬所有的收藏者,让他们成为吸血如麻的血魂……”
李止兰睁开了眼,眼中充满了寒意,忍着微颤的声音。
“我给你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