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天色暗了下来。
沉睡中的某个团子终于幽幽转醒,兼竹翻了个身,从蓬松的被褥里冒出半个脑袋看向不远处打坐的怀妄。
后者似有所感,眼睫一颤随即睁开。
四目相望,怀安开口,醒了。
嗯。兼竹只露出两只眼睛,半张脸还舒服地埋在被子里不肯出来,声音嗡嗡的,好舒服,苍誉兄,我还是第一次睡得这么舒服。
昏暗的夜色里只有月光照耀,树下没有生火,兼竹的轮廓显得有些模糊。
怀妄忽然想起∶除了赴宴时随的贺礼,这也是他第一次送人东西。
看到自己送出的东西让人如此珍惜,即使如他这般心境淡然,也不自觉地生出了一丝细微的满足感。
你喜欢就好。
我特别喜欢。兼竹特意探出整个脑袋冲怀妄笑了一下,笑完又缩回去把眼睛闭上了。
怀妄,
劝人修炼的想法就此打住。怀妄的目光在他恬静的睡颜上落了会儿,随即收回。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谁也没再说话,兼竹睡觉,怀妄打坐。两人之间隔了五六步的距离,说近不近,说远不远。
过了约摸一个时辰。
子时将至,又是新的一天起始。
夜间的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树下传来细微的动响。经过昨天那么几遭,怀妄对这动静已有了应激反应。
他自修炼中睁眼,正看到床榻上的人翻了个身。
好在新搭的床足够大,兼竹翻了一面还挂在床沿。这一翻他脸正对向怀妄,墨发自鬓边滑下,嘴唇微启。
怀妄看着他不老实的睡姿,片刻手腕一抬,一道灵力飞过去将他又翻回了床中央。
啪。兼竹像条小咸鱼,裹着被褥不动了。
怀安阖目继续打坐。
半个时辰后,又是窸窣一阵响动。怀妄睁眼,果然见兼竹十分规律地挂在了床沿。
挥动灵力的手抬至半空却堪堪停住,随后放了下来。怀妄起身走过去,几步近了,他蹲下来看向半面身子落在床沿外的兼竹。
细长的睫毛像把小扇子,盖住了一汪清冽的光。
怀妄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像是有所不解,想透过这张面容探寻些什么。
在他沉思之间,挂在床沿的兼竹又动了一下。云锦金丝蚕被本就丝滑,这一动眼看人就要顺着被子滚落而下。
怀妄赶紧团出一道灵力,与此同时他的手也顺势抬了起来。
然而那团灵力还没托住落下的兼竹,后者就连人带被一下滚入了怀妄的胳膊肘。咕咚,肘间一沉。
怀安低头看去,
兼竹也睁开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