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遨闻言不耐烦地抖了抖耳朵,没好气地说:
“病书生要怎么报那是他的事,跟小爷有什么关系?小爷来这里又不是因为司非殿的命令,谁稀罕他们给记功?再说了,为了医治一群又疯又傻的灵兽,居然给自己下毒,这种蠢事,小爷可说不出口。虽然犯傻的是你不是小爷,可你毕竟是小爷我罩的人,说出去丢的还不是小爷的脸?”
虽然苍遨话是这么说,但其实它也不想暴露身份,毕竟自己和龙渊来森林的事青羊镇上知道的人不少,这要说出去,言木这一重身份不论是在江湖上还是在云起那边就都暴露了。
其实呢,言木这重身份他们并不常用,就算真暴露了也没什么要紧,但总归多重身份行事会方便些;而且,虽然苍遨不想承认,但它也想到了云起如果知道他们是谁的话,肯定会时不时的来看望,到时候见到自己免不了又得伤心难过,反正它也不稀罕什么奖赏,还不如不说的好。
说起来,苍遨虽然总是抱怨要避让云起这件事,但它心里其实觉得云起还不错,不然的话,怎么可能真同意次次相让;而经过这次的事件,苍遨对云起的好感又多了些,所以也不想惹他难过。
苍遨毕竟是灵兽一族,虽然是人间界的灵兽,但对于人族而言,它跟殷遥等都是灵兽,龙渊待它是没得说,但大多数人总归是拿它当灵宠、看低一等。它不在意是一回事,可人族的态度却是另一回事,所以苍遨其实跟殷遥它们一样,对人族虽然算不上厌恶,但也并不喜欢。
这次云起居然肯将自己的浩然气用在这群灵兽身上,还真有些出乎苍遨的意料,它虽然嘴上说云起傻,心里却有些高兴。
龙渊跟苍遨一起生活多年,对苍遨的性子一清二楚,听它这么一说便知道苍遨心里应该是对云起颇有好感,所以才会同意不提这件事,没来由地觉得开心,笑嘻嘻地搂住苍遨揉了揉,说:“我们走吧。”
龙渊一边说着一边迈步要走,却忽然觉得一阵眩晕,脚下也是一软,他赶紧伸手扶住旁边的大树,才没有栽倒在地——龙渊这两天中的这些剧毒可不是闹着玩儿的,要是换成别人足够死上好几回了,也亏得他居然能一直撑到现在。
苍遨见状切了一声,又白了龙渊一眼,忽然拧身撞了他一下。
龙渊本就浑身乏力,冷不防被苍遨这么一撞,顿时站立不稳,一下子跌坐在苍遨背上,他急忙不好意思地说:“对不住啊小白,没站稳。”边说边伸手撑着苍遨的后背打算起身。
可还没等龙渊站起来,苍遨却忽然向前一跃,就这么背着龙渊跑起来,似乎浑然不觉背上多出来一个人。
龙渊见状笑了笑,他当然知道苍遨是担心自己,可苍遨虽然没有中毒,但消耗却并不比他少,这会儿也一样剩不下多少力气,再要背着自己实在有些勉强,于是轻轻拍了拍它,说:“小白,放我下来吧,我没事。”
苍遨脚下不停,头也不抬地哼了一声说:“小爷可不是担心你有事,天都快黑了,照你这样,等我们回去都几时了?小爷是不想耽误了吃饭。”
龙渊笑着摇摇头,但他这会儿的确是头晕力乏,于是伏下身在苍遨耳边轻轻道了声谢,然后闭上眼,有些昏昏沉沉地倒在苍遨背上。
苍遨又切了一声,不耐烦地嘀咕道:“烦不烦啊。”嘴里一边抱怨着,一边却又甩了一下尾,卷起一阵风裹住龙渊,免得他这一路上摇晃难受。
云起回到司非殿之后便将森林里发生的事作为机要上报给了殿里,至于龙渊和苍遨,云起如约没有说明两人的详细信息,只是简单提及遇到两位江湖上的朋友出手相助,但也因此殿里没法论功行赏。
其实若是云起真要替龙渊和苍遨讨要奖赏也是可以的,毕竟他乃是念兮主人,没有人会质疑他为了些封赏而说假话,只是云起行事从来讲规矩,虽然觉得亏待了龙渊和苍遨,但也不能为此破坏规矩,所以只打算自己另想办法来感谢龙渊和苍遨。
云起一直放心不下龙渊医治灵兽时给自己用毒的事,得灵城的后续事宜一处置妥当,便立即赶去了古门。
古门是江湖上一个不大不小,却不太有人敢招惹的门派,原因很简单,古门中人最擅长的乃是用毒。这次龙渊医治众灵兽所用的正是两种剧毒,云起自然第一个就想到去古门寻找解毒的办法。
当然啦,古门虽然擅长用毒,手段阴狠了些,但平时行事倒还算克制,极少主动招惹事非,虽然算不得什么名门正派,可也并非什么邪魔外道,所以云起才会去找他们。
云起来到古门所在的入幽谷,递上拜帖不没多久,便有人一脸恭敬地出来相迎,一路客客气气地将他送到门中接待贵客的客堂之中,他们的掌门古相思已经在那里等候多时了。
古相思是一位看起来不过二十七八的妖娆女子,云起行过礼后,开门见山地道:
“多谢古前辈同意相见,晚辈此番冒昧前来,多有打扰,还请前辈见谅。晚辈此来是因为有一位朋友身中剧毒后又以剧毒相解,晚辈于用毒之道不甚了了,所以特地前来求教前辈,这种以毒攻毒的法子可有什么隐患?应当如何调养?”
古相思听完眨了眨一双水波荡漾的媚眼,笑道:
“噢?听起来云大人这位朋友对毒也挺有研究的?其实所谓毒与药,两者本质上并没有差别,不过是看用多少、怎么用而已。治病救人用的东西里也有不少是有毒性的,用对了,于人有益,便是药,用不对,于人有害,就成了毒。”
说完古相思微微侧身,以手托腮,好奇又妩媚地看着云起,柔声慢语道:“以毒攻毒的法子,说到底,不过是借万物相生相克之理进行调和,跟用药的道理也差不多,但要说会不会留下隐患,那得看大人的朋友中的是什么毒?又是用什么毒解的?”
云起回答说:“这位朋友中的是墟露之毒,解毒用的是赤杲晶。”
古相思一听这话吃惊地啊了一声,脸上的媚态忽然消失不见,坐直身体,一脸严肃地盯着云起追问道:“你确定?是墟露没错?这怎么可能?”
云起肯定地点了点头,回道:“那位朋友是这么说的。不过他中的墟露是稀释过的。”
古相思颦着眉思索片刻,接着忽然又恢复了方才妖娆的姿态,眼波流转地看着云起,用略带些委屈的柔媚声音说道:“云大人可有什么事瞒着相思?这其中难道还有什么隐情,是不方便与相思细说的么?”
云起闻言有些讶异地哦了一声,开口答道:“敢问古前辈为何有此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