莺歌摘下胸前佩戴的红色茶花,簪在耳鬓,理了理头发后方婷婷袅袅地走到东方雅身边,畅意地看着她濒死的模样,又是一阵癫狂大笑。
“哈哈哈哈,可算是遭报应了,毒妇啊毒妇,你和你圈养的走狗害了这么多人,为了复仇,为了这个男人一生疯魔,现在死在你最爱的男人手里,可是如愿了?不急,你心爱的儿子和他的养父一家也就要下去陪你了,一家人总是要整整齐齐的么!”
莺歌笑得不能自已,一边笑一边解下手腕上缠绕的柔软丝带,走近后,抬手勒住了佟俞白的脖子。
佟俞白惊恐地瞪大眼睛,但是秘药发作开来,他无法动作,连手指都抬不起,只能任由女子套好绳索,又温柔抬手。
直将尖锐的手指刺入仇人之子眼眶中。
“啊!”一声惨叫传来,佟俞白痛到失禁,剧痛之下竟恢复了些气力,抬手捂着脸哀嚎,“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圆溜溜的眼珠子被抠出来,莺歌含笑将之塞到了东方雅嘴里。
“口蜜腹剑,蛇蝎心肠,花言巧语颠倒黑白,这一桩一桩的坏心病啊,是得一味良药医治的喏。”
东方雅恨不得昏厥过去,在场众人还有意识的也骇得面色发青,不晓得这母子二人到底是因何得罪了宠妃莺歌。
莺歌此举正如她所言,恶毒至极。
在一众神色恐惧的人中间,皇甫灵却不忍地闭上了眼睛。
翠烟哪里是恶毒,她这分明是在给复仇,也在是给自己母子铺路。当年翠烟在地牢中遭受的一切,比眼前这一幕更为骇人,翠烟怕早就被逼疯了。
只恨她当年在东胡得了自由后再去为翠烟赎身,听闻她得遇良人出了楼,只为翠烟庆幸,根本没想到自己的姐妹在暗无天日的地牢中被折磨成了什么样子。
就如翠烟所言,皇子是不能弑父杀兄的,为了大计,钟离煊不是皇子的身份不能被人知道,此外,皇甫灵再恨东方雅母子和皇甫正则,为了儿子,也为笼络人心,她决不能手染血腥成为刽子手,更不能显露出恨意。
无论权利的争夺有多险恶,臣子们对此又如何心知肚明,但是事关自己的脑袋,他们宁愿选择表面仁厚乃至昏庸的君王,只许君王之母是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却决计不会让一对强势的母子成为他们的君主。
于是乎,翠烟主动担下了恶毒之名,断绝了自己的一切退路,在以后会拥立君王的朝臣面前,狠狠地报复着她的仇人。
——翠烟啊,果真还是当年初遇时那古道热心的美丽女子,即使到了此番境地,恨到极致,也还不忘替她谋划。
皇甫灵眼中落下泪来。
翠烟面色发白,身躯隐隐发颤,手中动作却毫不拖泥带水,神色阴鹜一如人们想象中的妖妃。
此时她带血的指甲划破已经疼晕过去的佟俞白脸颊,又将布帛塞入东方雅口中,让东方雅无法做声,这才笑嘻嘻贴着仇人耳朵低语:“别以为我们不知道,那地牢是你让佟家父子修建的,制住女子们的药是你给她们的,千错万错,你才是祸端。”
东方雅闻言,越发惊骇地瞪大眼睛。
她终于晓得这个她看不在眼里的平庸女人究竟是何人——山阳岭被关在佟家地牢的女人!
这女人竟真是来复仇的。
东方雅眼中终于渗出泪水,她知道自己母子落在这个女人手里真的会再无活路,她绝望地看向佟俞白。
翠烟嘻嘻一笑,凑近东方雅的耳朵,用别人无法听到的气声道:“不急,一个一个来,我已经让人带回了佟家人。嘻嘻嘻,就藏在我宫中的地牢中呢,没人知道的,我宫中侍奉的都是当年地牢中的男女老少,你猜,他们会如何呢?”
翠烟笑得甜美,东方雅知道一切再无回转余地,一手捂着淌血的脖子,眼睛猩红充血,恨不得扑上了撕碎了翠烟。
翠烟干净利落地折断了东方雅的四肢,将东方雅摆在对面,自己走到佟俞白身边,一副巧笑嫣然的模样,拽住绑在脖子上的丝带,双手用力,做的是最可怕的取人性命之事,口中话语却宛如唱歌般甜甜蜜蜜。
低低的在东方雅母子耳边回荡,完全不复莺歌这个花名。
“佟少爷呀,你我分别才短短数年,怎么的,这就不认识翠烟姐姐了?那时你假装受伤引我去街角,让你那兄长将我打晕关到地牢欺辱之时,你不是还笑着唤我漂亮姐姐么?你不是还祝我过好日子么?
“漂亮姐姐伺候了你的义父和四个义兄,又伺候了你的亲生父亲,如今好好伺候一下你如何?”
那一年,翠烟初嫁,和情郎去佟家拜访,情郎让她唱一曲,翠烟忍着委屈唱了一场,台下众人那熟悉的眼神让她一阵反胃。
而后几日,她遇到了那家的孩子,站在拐角处的孩子,瞥过去时眼中竟有如成年男子般深沉贪婪的欲色。
很快那孩子就一瘸一拐地走过来,紧紧握住她的手:“姐姐,我见过你,你能送我回家么,我腿受伤了。”
翠烟下意识抽回了手,但那孩子哭闹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