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夙这辈子也没这么跑过,心里一直骂着洛云石。总之,这笔账等他好了,无论如何都要算回来。老哥都豁出命去了,那个小子要是再不好……。还有,洛云石这个名字不吉利,都已经死过一个了,要是再……,不行,这名字绝对不能用。从现在开始,不能叫他洛云石,他不是叫南宫瑾么。
到了京城,郑夙直冲太医院,凭着块锦衣卫的腰牌,把那份医案放到了太医院正袁思远的桌上。
袁思远吓了一跳,拿起那份医案的时候,手还在抖。越看眉头越皱,看完抬头望望郑夙,小心的问:“这位大人是?”
“锦衣卫副千户郑夙。”
“哦,是郑大人。”袁思远起身恭恭敬敬行了个礼。
郑夙有些不太耐烦,指着医案问:“能治?”
“郑大人,这是要治?”袁思远皱着眉头问。
“废话。”
“但按这上面写的,基本也就不用治了。”袁思远苦着脸说。
“你说什么?!”郑夙瞪着袁思远。
袁思远又被吓到了,忙换了个说法,“没见到,没见到病人,老夫也不能乱说呀。所以,所以,老夫完全是按这上面写的说。”
郑夙想了想,拉起袁思远,“你跟我走。”
“不行啊、不行啊……。”袁思远被他拉的叫起来,“大人、大人,老夫不能离开太医院啊,我是、我是院正。”又怕郑夙还要他做什么,赶紧说:“我、我让今天值班的太医都来看看,如果有能治这病的,就让他跟你去,好不好?”
“郑大人,你这是干什么?”袁思远正求着,门外又进来了一位锦衣卫。袁思远的表情,像是被雷劈了。
郑夙放开袁思远,行礼道:“纪大人。”
纪振晓看了看他,道:“这么着急来找袁院正玩?”瞥了眼袁思远,又对郑夙道:“一会再玩吧,钱大人找你呢。”
“是。”
纪振晓点点头,当先出去了。郑夙又走到袁思远身边,“你抄下来。然后,原本送回锦衣卫衙署。”
袁思远急忙点头。
一出太医院,纪振晓就对郑夙说:“好了,你也刚回京,回去休息吧。”
郑夙一愣,“纪大人,不是钱大人要找我?”
“不这么说,你会安静和我出来?好好的,去闹什么太医院。就算得罪你了,也不要搞的这么明目张胆,这里是京城。”纪振晓嫌弃的说。
郑夙急起来,“可是,可是,属下要见钱大人。”
郑夙见到钱斌的时候,钱斌正拿着一份文书在看。郑夙进房,钱斌头都没抬的说:“辛苦,先回家休息几天吧。阿三他们,前天就回来了。”
郑夙跪下,报道:“属下有洛……南宫瑾的消息要汇报。”
钱斌想了想,笑起来,“南宫瑾。呵,怎么?继续停他职,不开心了?对了,”指指手上的文书,“这泉州的事,是他一个人琢磨的?我看了三遍,一直在想,他当时是怎么想出来的?还是被逼急了实在没办法,只能用这种无赖方法?我要好好想想,让他这样去土默川浪费了。”
“钱大人,南宫瑾在兖州突发重病,生死未卜。所以,属下才拿着庄俊贤给他出的医案赶到太医院。可是、可是袁太医说……。”郑夙声音有些哽咽。“他说,基本不用救了。钱大人,洛云……南宫瑾是我们自家兄弟啊,属下实在、实在……,属下实在不想在我手上又折了一个兄弟。”
钱斌放下手中的文书,正色道:“医案呢?”
“属下放在太医院,让他们一会送来。”
“太医院这帮老油条,什么病都会说治不好。如此一来,治得好是他们本事;治不好,那是本就该死。你真要听他们的,那就完了。”钱斌低头想了想,“我知道京城几个名医,你去太医院把医案拿回来,然后去找那些人。但不能告诉任何人病人名字和地点,如果有人说能治,你立即带来见我。明白?”
“属下明白。”
钱斌给的名单一共六人,郑夙从最后一家出来时,已是三更。一个、二个说不治,郑夙还可以不信,可是三个、四个,就算有二个话没说死,但基本也就是救不了的意思,而且这几人中居然有人看出医案是庄俊贤出的,他的意思是,连庄俊贤都是放弃救治了,他更是不行。
三更,京城的街道,并不太冷清,只是郑夙一个人走着,有些冷。自从自己接手这几组密探后,很少死人。当年,洛云石是第一个,死在大明与鞑靼的边境上,是重伤被鞑靼人抓了,死了的。
记得,他身边一直跟着个叫王勤的小鬼。那时候,就见过王勤好几次,不太讲话,感觉有些傻气,连开个玩笑都会当真。最后,还是王勤把他的尸身偷回来,亲手葬了。当时,劝过他不要犯险,结果,他还是去了。谁知,在洛云石的墓前哭了场之后,他就拿了所有洛云石的身份资料,决定叫洛云石了。
当年,还是自己带他去见的钱大人。傻啊,死人的名字怎么能用?不吉利啊。洛云石,难道自己手上真的又要死一个‘洛云石’?
郑夙有些想哭。是啊,这个‘洛云石’和上一个不一样,基本就是自己看着成长的。谁都没想到,原来那个傻气的小鬼,居然也会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好几次,保护同伴、化险为夷。还老是和自己顶,一点没当下属的自觉。不对,他不叫洛云石,他叫南宫瑾,南宫瑾!和老孟约了三天的,可是……。
郑夙停下脚步。去兖州,对!不管如何,这个时候,他身边不能没兄弟!
“啊……,那个,前面那位,是不是郑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