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承南闻言一愣,轻抬着鸦睫去看她。
“应该是您不习惯和别人有所接触吧,所以您会觉得别扭、不自在?”孟秋为他推测出问题所在,虽不敢贸然确定,却早已在心底将此当做原因了,“所以才会那样?”
凑巧,她这话在某种程度上,与燕承南生出的感受,颇有些不谋而合。
他憬然有悟,迟疑着应答孟秋,“……往日里,的确如此。”
“那您可以说啊,直接告诉我就好。”孟秋低声抱怨着,这才放开了手。
对她所说,燕承南隐约觉得不对,却又在一时间想不出旁的答案,只好暂且认可她这话。看着她,燕承南难免还是觉得难堪。
“……抱歉。”他对孟秋说道。
这声道歉或许是出于行为不当,又或许是为了旁的。但教孟秋瞧见他难得显出几分弱势,低着头、垂着眼,是她许久都不曾看到过的温顺柔和模样,更是一分一毫都舍不得怪罪了。
“道什么歉呀……”孟秋噗嗤一下朝着他笑,“没事儿,不怪您。”
这场风波在一番莫名其妙的纠缠后,以两人都难以预料的情景收尾。再到后续,便是天色渐晚,两人前后出了门,一并回府。
天幕昏暗地宛若被蒙上层层叠叠的雾气,贼老天嬉笑着人间繁华,用一堆堆的阴云遮住明月与星辰,只留下寒凉的风雨和清秋,在街头巷尾留下斑驳水迹。教人难以辨明,那到底是落雨,还是啼痕。
和这惨淡画面截然相反的,是孟秋手里提着的那盏灯笼。为了避免不慎颠仆,燕承南只得亦步亦趋的跟着她,又在她体贴的照明下,好几番联袂并肩。
灯火明媚,那光辉倾泻在两人间,似是春日照耀下的一大片暖阳,柔和且融洽。
在这段路里,仍是沉默又无言的,与以往好似一般无二。但唯独他俩自个儿晓得,这默不作声的其间,气氛却毫无僵滞,反倒合理的就像是本该如此。在世间的嘈杂与喧闹下,哪怕不过是静默地待着,都是令人安心的。
“你父母皆已不在?”燕承南倏地问到,略作停顿,复又道,“我曾在你的公验上看过,户籍上只你一人。”
孟秋一愣,再去看少年郎,“嗯,父亲在我年幼时就病故了,母亲……她改嫁了。”
“现下洪涝肆虐,不知多少人想逃灾。你……缘何赶来彭城?”他眼睫低垂,在问出这番话的时候,没去看孟秋,也并不存着探究的意思,而是纯粹的,觉得奇怪。
“是……”孟秋下意识想推辞,又要拿出那寻亲的由头。可惜教他轻飘飘一眼看来,露出早已心中有数的目光,让她干笑着咽下了那段敷衍的回答,转而道,“是和您有缘。”
“不说便罢了。”他再度敛眉垂目。
“只是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孟秋蹙着眉头苦思冥想,好半晌,才勉强道出个还算是真话的擦边球。她和燕承南讲,“应该,是老天让我来的。”
“……什么?”
“老天爷告诉我,一定一定要在这个时候过来呀。”讲着讲着,她便不正经了,眉开眼笑的瞧着燕承南,“如若不然,要是哪天有个郎君掉进水里,该当如何是好?然后我就连忙赶来啦。”
燕承南觉得荒谬,却又被她故作的嘚瑟模样惹得有点想笑。但他不止忍住了,还瞥了下孟秋,轻斥她,“口无遮拦。”
她则是笑得肆无忌惮,“那不是因为在和您说话嘛~”
闲聊间,天上淅淅沥沥地开始下雨。
在踏上石阶时,孟秋一个不慎,踩到块儿湿漉漉、滑腻腻的青苔,当即脚下一滑一歪。还不等她稳住步子,旁边的燕承南便当即握住她胳膊,将她拽了回来。
“诶呦!”
孟秋踉跄着,下意识扶在燕承南的肩上,险险站稳。他及时松手退后,使得这短暂的相拥如同浮光掠影般匆忙,两人一触即离,教孟秋对此还不曾察觉,便已然结束。而她在回过神后,抚着胸口,颇有些惊魂未定道了句,“好险。”
对于燕承南骤然泛红的耳畔,在夜色笼罩下,她连一丁点儿都不曾看到。
灯笼摇摇晃晃没个定处,吱吱呀呀转着圈儿,惹得烛火也明明灭灭。光影婆娑里,少年郎有些慌张。他遮掩着忽而跃动地心跳声,一面对此不明就里,一面拘谨的低着头,将手背在身后。
“……小心些。”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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