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月宫中,容贵妃闻着顺婕妤新调制出来的寒梅香,心中顺畅许多,她这几日睡得比往常好多了,瞧着顺婕妤的目光也柔和许多。
素手执起玉质小勺,又往香炉中加了些香料,凑近些闻,莞尔一笑,正打算夸赞顺婕妤几句,外头便传来匆匆的步伐。
容贵妃一向烦厌焦躁之人,待人一进来,便怒道:
“隐月宫的规矩都忘了?规矩都学哪里去了?”
心莲直叹倒霉,她方才接到消息本想着与采莲商量何人进来禀报,结果采莲一溜烟人就没影了。
咬了咬唇,懦懦开口道:
“娘娘,有大事,皇后娘娘将御清苑云氏册为美人,居印月阁。”
一直默默的顺婕妤调香的动作一愣,而后便轻手轻脚地将制香罐子盖住,放于小火灶上。
“什么?!皇后疯了吗?她一个宫女,如何能册为七品,就算是高祖启成帝珍妃,也是从选侍做起,况且珍妃祖上便是开国元勋,只不过家道中落,沦为宫女,她云氏算什么东西,小门小户的平民女子,如何一跃三级。”
高祖启成帝,是今上的爷爷,珍妃便是其最为宠爱的妃子,起初也是宫女,册为选侍,一年之内晋升三级,成了容华,第二年便封妃,若不是没有子嗣,加上父亲有罪,皇后之位便是她的。
瞧着原本优雅至极的女子有些痴狂的模样,顺婕妤缓缓上前,端起安神汤,眸中无限柔意开口道:
“娘娘,到喝安神汤的时候了,您先喝了,听心莲姑姑说,别着急,否则今夜又难熬了。”
许是想到前些日子夜夜不得按枕的痛苦,容贵妃扫了眼面上平和的顺婕妤,还是端起安神汤,一滴不落的喝尽了。
未上口脂的唇勾了勾,顺婕妤执着绢帕细细替容贵妃擦拭唇角,而后便将安神汤的罐子放入食盒,准备着待会回自己宫中时带上。
“奴婢不知皇后娘娘是如何想的,只知丁一公公午后从坤德宫领了旨,而后抬了许多赏赐过去。”
许是容贵妃的神色过于可怕,心莲说到最后已是待了些许哭腔,连连朝立在一旁的顺婕妤求助。
“本宫养你们是做什么吃的!?这个不知情!那个不知晓!去给本宫查给本宫问,皇后为何突然要册云氏为美人???”
眼见着容贵妃愈发歇斯底里的模样,一身青衣的顺婕妤上前安抚道:
“娘娘,您别生气,是皇后封的,又不是皇上下旨,足以见皇上并无此打算,许是皇后为了讨皇上开心,自己求来的,且七品美人算的了什么?您是正一品贵妃,她还差远了,不必忧虑,皇上前儿不是才赏了您最爱的牡丹簪子,可见皇上最宠爱的还是您。”
婉转的话语让暴怒的容贵妃平和了情绪,而后紧紧抓住顺婕妤的手紧张问道:
“皇上最爱的还是本宫对吗?本宫在皇上眼中还是最特别的对吗?”
瞧见顺婕妤点头后才轻轻抚眼角,带走不应有的温热。
片刻后,顺婕妤拎着食盒从殿内走出,心莲忙跟了上来:
“奴婢多谢婕妤解救之恩。”
平静无波的眸中没有因为这句道谢有何涟漪,轻嗯了声,便上了轿撵。
轿撵经过内侍局,撵上从容不迫的女子嘴角勾起笑意,怎么也下不去。
是夜,圆月高挂,十六的月亮较十五更加圆满些,皎皎光芒照耀大地,连宫门口的灯都不及月光亮堂。
承元帝踏月而来,入眼便是云初未挽发髻,一头乌发皆用发带轻束着,着绯红暮云纱广袖裙,在殿前等他的模样。
霎时,心下一动,步伐更快了些。
“在等朕?”
透着月光瞧见眼前若水的女子脸颊泛起粉红,承元帝抬手抚了抚黑发,静静地等着答复。
“回禀皇上,奴婢在等您。”
话音刚落,娇软的下巴便被粗粝的手挑起,掀起眼眸便见高大男子眼中的意味,一瞬,粉红遍布全身。
“你已是七品美人,不应当再以奴婢自称,重说。”
贝齿咬过朱唇,红与白的鲜明让承元帝觉得今夜似乎热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