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客厅里一片漆黑,只能看见人形的黑色轮廓。
陈焱没有开灯,雕塑一样立在沙发前,宽阔的背影一动不动。
祁汐看了他两秒,转过身。
手刚触到开关,背后的声音低低开口了:
“什么时候?”
祁汐的手无力垂落下来。
男人的问题没头没尾,可她知道他在问什么。
她忽然觉得,就这样不开灯也好。
黑暗能够遮盖许多难言的不堪,也能助长胆气。
她慢慢回过身。
“就是我……过完年回浔安的那一天。”
她刻意模糊了记忆中更为深刻的时间点。
但陈焱似乎一下就对上了——是他生日那天,是他最后去找她的那天。
是他们分开,自此八年不见的那一天……
黑暗之中有轻细的响动,像在用力吞咽,又像筋骨强劲的窜动声。
陈焱的肩膀起伏了下。
“是你二叔?”
他的语气深处藏着一些情绪,祁汐辨不清到底是什么,后背却激起一层小疙瘩。
她很轻地“嗯”出一声:“我当时,也没有想到……”
“你知道的,他们一家对我不好,但祁钧算是比较……善待我的。”
谁能想到那只是豺狼良善的伪装。
“其实,他不是我二叔。我爸爸是爷爷奶奶收养的,我和他们说白了没什么血缘关系。”
陈焱转过身来,没有接话。
看不清男人的脸,祁汐也能感觉到男人的目光沉甸甸地落在自己身上。
她敛低眼睛,继续道:
“这也是那天,祁钧告诉我的。那天他喝了酒,回来见家里只有我一个人,就起了歪心思……好在关键时候,我二婶和祁昊回来了。”
她尽量用最简洁的语言,最平静的语气将事情说清楚。
话音落下,室内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
直到男人的脚步声响起,一步一步,缓慢踱到她面前。
“那之后,你怎么不告诉我?”
他的嗓音很低,近乎气音。话里没有责备,也没有生气的意味,可就是听起来,有点不像他的声音了。
祁汐用力地攥了下手心,抬起头。
“我本来想说的,然后你说,你不高考了,我就……”
她抿住唇不往下说了。
陈焱也没做声,沉默地偏过头,硬朗的下颌上有咬肌鼓出的轮廓。
祁汐松开被咬得发白的唇瓣,换了种说法:“如果那时候,我告诉你的话,你打算……怎么做?”
男人眼皮动了下,没有回答。
她要的也不是她的回答。
他们心里都清楚他会怎么做。
也正因为这样,她才会选择闭口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