缨儿究竟是不是长公主?
若是她真的是长公主,又为何要骗他?为何要隐瞒自己的身份,为何又会给了他一道曙光,却又亲自吹灭。
地牢的门被打开,方姑姑走了进来,她看着跪在地上的长乐,询问道:“你当真要指认长公主惑乱宫闱?愿意做诬陷长公主的罪人?”
长乐的心还在动摇,并没有立刻回答。
他不知道,如今这副犹豫的神色落到方姑姑的眼睛里,又勾起了她对过往的记忆。
方姑姑忽然让开了路,背对着长乐道:“你走吧,去求敬敏太妃的保护,千万别让皇后再发现你的踪迹了,若是你再被捉回来,连我也保不住你。”
地牢的门已经被打开,外面的侍卫也被调走,这是长乐最好的逃跑机会。
事后她只要向皇后请罪,说人自己跑了,看在多年的情分上,皇后也不会为难她。
方姑姑见长乐不动,忍不住催促道:“难道你想成为皇后的棋子,最后死得不明不白吗?还不快走。”
长乐不知道方姑姑为何忽然倒戈,等他回过神,便跌跌撞撞的冲向了地牢的门前,他此刻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便是想去亲自见见长公主,只要一面,让他死心便可。
方姑姑看着长乐的背影,长长的叹了一声气,她如今所做的,就当是偿还故人的恩情,至此她再也不欠任何人的了。
方姑姑丢了人,虽然没有性命之虑,却被陈皇后狠狠扇了一巴掌。
陈皇后方才被几个世家妇嘲她多年无子,实在忍耐不了就借口来偏殿休息,没曾想得力的老仆也办砸了差事,此刻正是怒上心头,“废物,连个人都看不好,坏了本宫的大计。”
“娘娘恕罪,就算不用那个小太监,您的计谋也可达成啊。”方姑姑搂住陈皇后的腿,虽然脸上是火辣辣的疼,陈皇后是将门女子,手上的力气甚至比得上一般男子,但方姑姑只能受着这一巴掌。
陈皇后的怒火被止住了几分,“你且快快说来。”
陈皇后整理好了自己的仪容,便又回到了内殿坐着,刚刚那几个暗地里嘲讽她的世家妇各个出身高贵,一点也不好对付,陈皇后年轻时便受过这几个人的气,可却也只能默默忍着。
若是等她成了皇太后,对着万里江山一手遮天,看她还不好好收拾这几个贱人。
内殿忽然传来一道尖锐的太监声,“吉时到!恭迎皇太女殿下!”
伴随着这道声音,宋缨的身影也缓缓出现在内殿之中,身着大红色的礼服的女子步步生莲,发髻上的凤钗珠子碰撞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本就白皙的皮肤因为妆容增添了几分亮色,秀眉之下的那双凤眼波澜不惊,像是一口幽静的古泉般深不见底,宋缨的衣服极其繁琐,身后还跟随着四个提着裙尾的宫女。
宋缨虽然没有开口说话,但是众人却从她的身上感觉到了上位者的气息,甚至有一种令人忍不住俯首称臣的魔力。
平西王看着一出场就惊艳四座的宋缨,也放下了手中的酒盅,细细打量自己这个许久未见的侄女。
觉察到来自众人的目光和那个人并不友善的审视,宋缨没有丝毫的怯懦,反而挺直了腰,在周成帝面前跪下来,恭敬行礼,任人挑不出一丝错误来。
吉官手持圣旨,朗声道:“成帝之女,今我宋家皇室第九代玄孙宋缨,天资聪颖,端行有方,堪为表率,今上达宗庙,天听先训,故而决意立宋缨为皇太女,为百年之后继承大统,御统山河,钦此。”
吉官宣读完,便将圣旨捧在手上,弯腰欲交给宋缨。
宋缨道:“儿臣宋缨,接旨。”
宋缨伸出手去接圣旨,就在即将要到手的时候,平西王终于站了出来。
“慢着!”
平西王从座位上站起身,先是不屑的看了一眼宋缨,然后再质问高位上的周成帝。
“皇弟,你把宋家江山交到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娃子手里,怕是不妥吧。”
平西王的语气还是那么居高临下,他□□裸的盯着周成帝,其心昭然若揭。
“哦?皇兄难不成觉得这皇位应该是你的?”周成帝冷笑一声,拍案道:“平西王,你可别忘了,朕是君王,你就是这样为臣子,企图忤逆朕的决定的吗!”
“臣可不敢。”平西王假意虚伪道,他伸手指向宋缨,丝毫不掩饰眼底的讥讽,“陛下难道真的觉得仅凭这样一个年幼的小丫头,真的能坐稳江山吗?就算是本王服气,恐怕她也不能服众啊。”
平西王这话却没有一个人敢接,在场其实有人不服气宋缨继承皇位,但是却不敢像平西王这般表现得如此明显,而且之前他煞费苦心游说老臣,众人也都知道他的心思,只是先前那些支持他的老臣都被宋缨收拾得很惨,迫于宋缨的淫威,也没有人敢站出来做这个众矢之的。
宋缨听了这话,默默从冰凉的地板上站了起来。
她发出一声轻笑,倒像是在嘲讽平西王的天真,还在做无谓的挣扎。
“既然平西王觉得孤没有资格,那不如来比上一比,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宋缨扬起下巴,“如何?”
这话却是合了平西王的心意,他习武多年,早些年还在军营里历练,像是宋缨这样娇滴滴的女子定然是打不过他的,此举只能是送死。
若是他在宴会上失手杀死了皇太女,这皇位最后也能名正言顺的回到他的手里了。
平西王自然一口答应。
宋浙熙却是面露担忧之色,他可是知晓宋缨的厉害,此举定然有她自己意图,怕不是单纯的比武,平西王这些年来养尊处优,倒不一定真的能打得过宋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