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教数学是她们的巨大损失。”她在帝国理工的时候,数学可是回回考第一的。
“其中的1盾是利息,另外9盾是预付款。你不是要去巴黎出差吗?我想请你帮我买一本法国航空俱乐部的期刊。”
“没问题。”提奥像之前每一次那样,毫不迟疑地答应下来,“下周我从巴黎回来的时候带给你。”
分别的时候,乔又再次叮嘱提奥勤洗手,如果感到喉咙痛或是发烧,要立即就医。
“都记住了吧?上帝保佑你不会被传染——猩红热这种病,可不是闹着玩的。”
“……原来是这种感觉。”提奥低喃。
文森特曾在信中描述过的,家庭生活的温馨——提奥当然经历过,但十五岁离开家后,那些瞬间便像是落入海中的珍珠,虽然依旧在记忆里闪闪发光,却随着海浪逐渐远去。
十年的时光,他从一个害羞、友善、努力满足父母期望的男孩,成长为一个成熟、经济独立、拥有一份体面工作的男人。
他习惯了一个人上下班,一个人去餐厅吃饭;但偶尔也会希望有个姑娘,能够与他做伴,与他一起用餐,与他分担彼此的欢乐和痛苦。
能够像现在这样,在分别时对他殷殷叮咛。
“乔,”似乎有某种力量催促着他行动,“我——”
“什么?”
不,现在还不是求婚的时候。情感即将奔腾而出的时候,理智在最后一刻拉住了缰绳。
他不能就这样草率地求婚。他需要一个周全的计划。而且——他还没有确定她的心意。
“……是个有点复杂的故事。”提奥眼中似乎有什么一闪而过,“从巴黎回来我再对你说吧。”
“现在我明白了。”一起值夜班的时候,亨利埃特突然对乔说。
“什么?”乔有点摸不着头脑。这年头大家说话都喜欢只说一半的吗!
“明白了你为什么对‘罗密欧先生’不感兴趣。”亨利埃特笑眯眯地说。只有她和乔两个人的时候,她总喜欢促狭地把爱德华称为“罗密欧先生”。
“哦,拜托。”乔已经对亨利埃特的玩笑免疫了。
“我把票投给今天来访的英俊先生——他叫什么名字?”
“你说提奥?”乔解释道,“我们是朋友,仅此而已。”
“你知道的,我一直想做一名记者。敏锐的洞察力,是记者最重要的品质。”
“我倒认为你更适合做小说家。毕竟,你的想象力如此……超凡。”乔故意拖长了调子,将重音落在最后一个形容词上。
“多谢夸奖。”亨利埃特没有理会乔的揶揄,淡定地说,“相信我,没有人会专程跑到疫区来,只为了见一个普通朋友。”
“让你失望了,他不是专程来看我的——他去巴黎出差,恰好路过。”
亨利埃特快速地瞥了乔一眼,脸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在笑。算啦,她就先不告诉这个傻姑娘,乌特勒支根本没有直达巴黎的火车。
疫情终于结束的时候,学校进行了彻底的消毒,就连墙纸都换成了新的。教学也重新恢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