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情不自禁地向前迈了一步,却在下一刻停住了动作。
这不是绅士的行为,提奥对自己说。可上帝知道——他多么想给她一个拥抱。
乔的脸上闪过一丝懊恼。
这是19世纪——人们对感情的表达,通常极为克制。
她迅速调整了姿势,握住提奥伸到一半的手。
出乎意料的是,提奥执起她的右手,低头印下一个温柔的吻。
乔的表情凝固了一瞬。
……难道吻手礼,才是19世纪的社交规范?
她该怎么抽回手而不显得失礼呢?
“我必须得上火车了。”乔有点慌乱地移开视线,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慌什么。
提奥脸上再次绽放出笑容。温暖的、心满意足的笑。
“旅途平安。”他压了压帽檐,“再会,乔。”
抵达乌特勒支已近中午。
在布丁小姐的帮助下,乔在学校南边的街区安顿下来。
公寓的房间十分宽敞,光线充足,窗外是迷人的乌特勒支老运河。距离学校也很近,步行只需十五分钟。
“邦格小姐,你的行李归整好了吗?需要帮忙就告诉我。”
门扉处露出一张笑脸,那是乔的室友亨利埃特·范德梅,在学校担任德语教师。
“差不多了。”乔一边回答,一边将手中的笔记本放到书桌上。
“我来问你要不要一起去吃午餐。”亨利埃特说,“下午我没课,可以带你熟悉一下学校和周边。”
“那太棒啦,谢谢你!给我五分钟,我洗个手,穿件外套就能出门了。”
午饭是在学校餐厅吃的,除了亨利埃特,乔还认识了教法语的宝琳和教音乐的康斯坦茨。
第二天一早,乔给女孩们上了第一堂课。
虽然还有种种可以改进的地方,但总的来说,效果比她预期的要好。傍晚的时候,班上的一个女孩玛丽已经亲热地挽住她的手了。
日子过得忙碌又充实,乔像海绵一样,迅速学习着一切,从课堂教学到维持纪律。周末到来的时候,她终于有了独处的时间,可以思考一下自己的未来。
“弗朗西斯·韦纳姆,英国;
奥托·李林塔尔,德国;
克雷芒·阿德尔,法国;
奥克塔夫·沙尼特,美国。”
乔在白纸上写下19世纪80年代活跃的航空先驱的名字。
航空向来是烧钱的行业,单单风洞的建造成本就高达上百万欧。在自己一穷二白的情况下,与名单上的某个人达成合作,无疑是最快的方法。
现在的问题是,如何与他们取得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