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子清肯定地点头,“只是我目前囊中羞涩,所以想来找大队长借钱。”
大队长媳妇听了立马尖声道:“借什么借,我们家没钱,你介绍信也拿了,饭也吃了,我们就不留你了。”
曹有财瞪她一眼,对周子清道:“别介意,她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大队长媳妇还想再说什么,被儿子曹春生拽住袖子。
大队长目光和蔼与寻常长辈并无两样,“需要多少钱呐?”
周子清露出八颗牙齿微笑,“二十八块钱。”
“二十八块钱!”大队长媳妇失声道。
曹有财瞥自己小闺女一眼,“小香跟你妈洗碗去。”
大队长媳妇见此明白当家人不想让自己再多嘴,愤愤瞅了周子清一眼,收拾了碗筷恨恨离开。
曹有财道:“我去屋里拿个钱,给你凑个三十整吧。”
周子清分外感激:“谢谢大队长,等我高考完一定还你!”才怪!
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找队里借钱,而是找大队长个人借钱,这个性质不一样,他压根就没想还。
曹春生眯着单眼皮笑,别有深意道:“等你考上再还不迟。”
周子清同样回以一笑。
等待曹有财去拿钱的时间里,曹春生一直旁敲侧问他复习得怎么样,周子清故意夸大其词,说自己一直在做题,准备得非常充分。
曹春生也因此很有信心,眼睛很亮,不知道是否在期待未来成为大学生的日子。
周子清想得很明白,曹家父子二人不可能将宝全都压在他身上,毕竟他只是初中毕业,缺乏高中三年的知识,相比起其他高中生知青,并不占优势。
而通知书是下达到大队长手里,也就意味着大队长可以从这些录取通知书里任意挑选学校最好的那个名额顶替。
前世原主考得最好就成了那个倒霉蛋,如果这一世他拿捏不住曹家父子,那么这波考生里成绩最出色的依旧会为曹春生作嫁衣,走原主的老路。
所以一要让曹家父子将重心转移到他身上,二要考最好的大学,这样曹家父子才会上钩。
大队长媳妇回了主屋,对坐在炕上数钱的丈夫不满道:“咱有这买资料的钱为啥不买给春生?净便宜了外人。”想想她那些葱油饼就心痛。
曹有财叱她一句“头发长,见识短”,“那资料买给你儿子他能看得懂?”
“有现成的馅饼捡干嘛还要自己去费力气。”曹有财甩甩手里的三十块钱哼唧两声,“我这叫‘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那万一他要是借钱不还咋整?”
“怕啥,他插队到红旗村,籍贯都落在这儿,没我开的证明信他哪儿都去不了,还得老老实实给我还钱。”
从大队长家顺利拿了三十块钱跟介绍信,周子清第二天一大早就坐村里的牛车去了县城。
他先去废品站翻了翻有没有学习资料,资料没找到,倒是搜罗到许多旧报纸,通过旧报纸周子清能了解这个年代的文化水平跟科技水平。
旧报纸都是拿来糊墙的,不值什么钱,周子清给了废品站老头两毛钱买了厚厚一摞旧报纸,顺便让他帮自己去邮局寄封信。
周子清不敢保证自己来县城,大队长一家有没有派人跟着,但万事小心无大错,他还是谨慎些为好。
周子清先出废品站,找个隐蔽的地方待了会儿,过了一会儿老头出来锁上废品站的大铁门朝邮局方向走去。
周子清快步跟上,亲眼看着老头进了邮局。
邮局并不大,不过是一个平房,门口刷着绿漆,看着就比别处体面一点。
废品站老头先是把写着地址的小纸条交给邮局同志,说道:“这是地址。”又把折了两下的几张信纸拿出来交给对方:“这是信。”
通讯员扫了一眼道:“你这得买信封和邮票。”
老头点头:“要的。”
“信封一分,邮票八分,总共九分。”
老头数了数票子又展了展,这才双手递给对方。
通讯员贴上邮票,填写寄件地址的时候多看了文老头一眼。
见废品站老头确实寄了信,周子清就不再关心这事儿,因为邮局不远处有家国营饭店,大白馒头的香味儿飘了出来。
一摸口袋,只有钱没有粮票,心塞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