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约摸三十多岁的女人情况最严重,她瘦骨嶙峋,可她骨架偏大,所以进箱子时她身下两条大腿被切了大半。
她腿部残余的肢体上被人用束带扎的很紧,血液不流通,已然青黑,断口处只做了简单的处理,薄薄糊了一层药草。
那些牲畜村民,显然是用这种束带将肢体弄废,而后才进行截肢。
我越看心里越难受,跪在地上将奄奄一息女人的头捧到我的膝上,让她尽可能舒服一些。
女人似乎在黑暗中呆了许久,乍然见到光线还有些茫然无措,眯着眼好半天没能睁开。
我轻声问她:
“阿姐,救咱们的人马上就来,你撑住。”
女人抖着眼皮,艰难的开合着嘴唇,似乎是有话要说,但又因许久不能说话,组织不好语言。
我含泪问道:
“是想说家庭地址是嘛?还是身上难受?马上,我发誓,我保证马上就有人来,把你送到医院,马上就能好”
女人费力的轻轻摇晃着头,开合着嘴唇,我俯下身去细听。
女人气息极浅,她说:
“幺妹,阿妈给你买。生日,礼物,记着呢。”
“但是。阿妈被抓走,耽误了。阿妈,马上回家。”
那女人极轻极轻的吐着字,她那双温暖慈祥的眼神看着我。
或者说,透过我的模样,在看别人。
我在她苍白的脸上看到了我如串的泪珠,我颤抖着手去抚她的脸,哑声喊道:
“阿妈,阿妈!别睡觉,马上,马上就有人来”
听到我对她的称呼,女人混沌无神的眼中猛然迸发一抹光亮,如同回光返照一般,竟一下子清明起来,勾出一抹慈爱的笑意:
“幺妹——”
而后,当真就是回光返照之后,坠入深渊。
我抱着她余温尚存的身体,一时根本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她没有说家庭信息,没有说疼痛,甚至可能压根没有想起自己的姓名。
她只是还念着被拐前答应小女儿买的生日礼物。
她至死也没有姓名,但她是母亲。
也许,一如我的母亲。
我就这么呆呆的抱着她,直到山道上响起嘈杂的脚步声。
那脚步声声声迫近,还未到跟前,质问声倒是先到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