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冷风阵阵刮进房间里。
一双环胸的手被冻得发白,却仍旧在冷风中一动不动。
令人发颤的低温冻不住姜清宴的热泪,她在窗前伫立良久。
比起韩悠宁所承受的痛苦,她此刻顶住的寒风不过万分之一的难捱。
她不知道这样自惩了多长时间,身侧忽然伸来一只手拉上了窗。
房间里的暖气瞬间围裹住她的身体,那同样温暖的檀香也从身后包围她。
“不要这样,”司镜的唇抵近她耳畔,低沉的声音里充满了痛心和温柔,“她不会想要看到你这样苛待自己,我相信她临走前还记挂着你,否则不会叮嘱你好好吃饭,好好睡觉。”
姜清宴的呜咽一直堵在喉咙里,未干的泪痕又湿了,眼里的水光浮动不止。
“我为什么没有察觉到,”她颤声哭问着自己,环胸的双手紧抠着手臂,“我竟然会以为她喜欢你,以为自己是你的替代品,以为她在你面前伪装……”
过去的几年里,她把这些心绪牢牢地刻画在心里,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她所用的力道令那一笔一划都渗出了血。
这才导致司镜戳破她的假面之前,她从没有想过韩悠宁的身上有着这么沉重的负担,她只看得到自己以为的那一面,只看得到自己始终深信的那一点。
姜清宴哭得肩膀颤抖,司镜心疼地把她的身体转过来,把她低垂的脸捧起,温软着话音对她说:“人的一生总会有遗憾,有可以轻描淡写过去的,也有无法承受的。
可每一次遗憾的构成不会只有一个原因,她的生命里出现了太多我们察觉不到的东西,你的存在已经给了她莫大的安慰。你明白么?”
去许茹笙的酒庄套话时,对姜清宴的担忧就在司镜心里生了根。
她害怕姜清宴把过错都揽在自己身上,往本就敏感脆弱的心里一遍一遍地塞进碎玻璃。
现在这份担忧在姜清宴的哭泣中发酵,酸苦的感受在她的胸腔里如水漫开。
她吻住姜清宴泪湿的眼眸,仿佛只有这样才可以止住心内充斥的情绪。
眼上温暖着,姜清宴眨了眨噙着泪的眼睛,有些模糊的视线里是司镜通红的眼尾。
她忙抹去自己的眼泪,抬手去抚司镜的眼角,嗓音又颤又哑:“你怎么也哭,你从来不哭的……”
姜清宴的注意力终于分出来一点,司镜的眼睛湿湿的,噘了噘嘴后委屈道:“我的小猫在哭哭,我也很难过,就跟她一起哭哭咯。”
姜清宴破涕而笑,双手轻轻摇晃着司镜的脑袋。
小司猫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可爱的,好像是从她们正式确认恋爱关系以后,那被小司总锁在心底深处的可爱属性就时不时显露出来。
也许在别人看来,谁也不敢给司镜套上“可爱”这个词,甚至也不觉得可爱,但她总是被这样的小表现击中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司镜再吻她哭得通红的眼睛,故意用着夸张的命令口吻:“再给你十分钟,十分钟以后还哭的话,我要吃醋了。”
姜清宴抿唇笑,吸着鼻子没说话。
司镜眨了几下眼睛,很不坚定地软了态度:“那,半个小时。”
姜清宴忍不住弯起了眼睛,仍旧没说话,她想看看司镜能退到哪里。
小司总舔了舔唇,再退一步道:“最多一个小时。”
姜清宴笑出声,满是泪痕的面容绽开轻浅的笑。
她的手滑下司镜的身体,顺着司镜的腰身环住,嗓音虽哑却含情:“司镜,我上辈子一定做了很多好事,这辈子才会得到留在你身边的机会。”
今晚从霍婧那里得到的讯息,令她知道了自己跟韩悠宁曾经互为对方生命中的光芒,可她们的生命之路仅仅只是相交而已。
她无法不对未曾察觉到韩悠宁的异常而愧疚,今晚所有的眼泪都是为了韩悠宁。
但她很清楚,眼前这个人才是笼罩着她后半生的光。
这个人明明那样强势,可看着她为曾经在一起的人悲痛,却又那么宽容。
她搂紧了这个人的腰身,抬起婆娑泪眼,在这个人眼中柔柔的涟漪里吻在那勾起的嘴角。
司镜单手搂着她,另一只手做了个拿瓶子倒水的动作,眉眼分明溢出喜悦,偏偏嘴上惋惜道:“好吧,看在小姜猫哄我的份上,把醋倒掉了。”
姜清宴的负面情绪几近被压下,此刻胸中更多的是与司镜相伴的温情,她摸摸司镜的脸说:“我的眼睛肿得不舒服,先去洗个澡,我们上床再聊。”
司镜敛下笑意,凑近去蹭了蹭她的鼻尖,温声道:“嗯。”
趁姜清宴去衣柜里挑睡裙时,司镜抽了张纸跟过去给姜清宴擦拭眼泪。
她动作轻而仔细,姜清宴也由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