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瑾直起身子,挑眉瞧她:“你想毁婚约就毁,拉上我做什么?”
“我这不是没办法吗,你也知道我家这个情况,我要是主动毁约我就要被扫地出门了,这种事还要看你呀,你当出头的也没人敢把你怎么样嘛。”
梁瑾笑了:“你这算盘打得真响。”
“看你喽,”魏思瑶耳坠摇摇晃晃,“反正我的小男友不会和我闹分手,他非常爱我,甚至可以为我去死,但人心也是肉长得,我不想他太伤心。”
话聊到此,所有上香的小辈也都走了出来,二人自然而然的也就都没有继续聊这个话题。
夜晚,梁家大宅喜气洋洋,家宴桌旁长辈小辈们有一下没一下聊的。
梁瑾坐在靠窗的位置,一半脸在光亮中,一半脸隐于夜色,神情令人捉摸不透。
几个小孩排队来到梁瑾面前磕头,梁瑾早就习惯了过年这样的流程,姜助理站在一旁替梁瑾发红包。
每个红包里面装着厚厚一沓钱,小孩子双手捧都捧不过来。
一旁几个亲戚聊到了订婚宴的事,其中一个和梁瑾同岁的小辈问梁瑾:“哥,那天你订婚宴上冲上台的人是不是李温水?”
喧闹的客厅里突然听到这个名字,梁瑾抬起眼皮睨他:“嗯。”
梁瑾的脾气在梁家人里还算好的,同龄人或者小辈说话也不注意界限:“真巧啊,李温水和我,梁钰婷是同班同学。”
“哎,”他想了一下又问,“哥那你是高中时就认识李温水了吧?”
梁钰婷之前也这么问过,问过他是不是早就见过李温水了,梁瑾并不能在记忆里搜寻到李温水这个人。
见梁瑾不答,小辈“咦”了一声,“哥你记不记得高三那年,你去接我和钰婷回家,那时候我和玉婷被老师留在班里写卷子,等着收卷子的男生就是李温水。”
梁瑾:“以前的李温水什么样子?”
“安静,话少,瘦瘦小小营养不良,寸头,眼睛很大,”小辈补了一句,“不过你想不起来也正常,那时候的李温水没什么存在感。”
梁瑾抿紧唇瓣拿出手机打开朋友圈,耳朵里被灌入身边小辈讨论的话:“也不知道李温水是不是整容了,比以前好看那太多了。”
另一个人说:“好看有什么用,光靠一张脸是不能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包养这种人没什么,想要名分就是天方夜谭了,男人和男人怎么行呢,咱们二叔也是同性恋不还是娶了老婆生了孩子,老爷子那么古板哪容得下什么男人?”
梁瑾垂眸浏览着朋友圈,列表好几位好友已经发出了年夜饭的动态,他继续下划,停在了楚惟终于发的照片上。
照片里李温水搂着楚惟,李温水言笑晏晏,漂亮的仿佛周围一切都失去色彩。
如今也轮到梁少爷通过别人的朋友圈动态才能了解到李温水了。
他一阵没由来的心慌,指尖点开通讯录拨通李温水的电话。
话筒里发出几声短促的“嘟嘟嘟——”
是被人拉黑才有的声音。
身边人还在讨论李温水,不断出现的“李温水”三个字拧成一股绳钻入他的心口。梁瑾站起来,余光睨着他们,眼眸黑漆漆:“有空闲话,不如管好自己。”
小辈一个哆嗦,闭上了嘴,梁瑾这是生气了吗?
梁瑾一个人在喧闹热络的新年氛围里离场,开车行驶在黑夜里。
气温骤降,雪花从空中飘下。
轿车停在甜品店前,车窗落下梁瑾向外看去,甜品店里黑漆漆的,唯一亮着的是门口挂着的四只红灯笼。
大红色在黑夜中突兀刺眼。
梁瑾靠在座椅上注视着店面很久,车窗再次关上,轿车驶向另外一条偏僻的街道。
雪花越来越大,京市上空落下了鹅毛般大雪。
轿车逆风行驶,雪花打在车窗上发出细微的声响。
轿车在漆黑一片的胡同前停下,梁瑾走下车,眼前一片废墟。
大雪覆盖了一切,仿佛矮小破旧的院落不曾存在。
梁瑾摸出一根香烟,火光亮起,烟雾弥散。
他眼前浮现出——
深秋傍晚,李温水坐在房顶上杏眼微亮,微风卷起李温水柔软的黑发,雪白的衣角,他面容恬静温柔,眼眸映出山海与落日晚霞。
梁瑾夹着烟的手指停顿住,似乎有什么东西从口袋里滑落,他低头去看,香囊静静躺在厚厚的白雪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