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役见他动作,未等他开口,笑脸盈盈地主动开口说道:“未时过半。”
谢离沉默了一瞬,神色窘迫,冷着脸说:“本官问这个了吗?”
心里却想着,他表现的有这么明显吗?
“啊?”衙役面上笑容僵住,挠了挠头,小心翼翼地问:“那您是想问?”
“没什么。”谢离端起茶盏轻抿,掩饰自己的心虚。
衙役:?
午后慵懒的阳光散布在案几之上,堂内一片祥和,只听得见纸张翻折的沙沙声响。
终于在谢离看完第四遍公文时,大理寺门前传来了动静。
“崔大人,可算把您盼来了!谢大人都等您多时了。”
崔嬿刚步入大理寺,一旁的衙役就笑着将人迎了进去。
“下官来迟,害谢大人等候多时,望大人恕罪。”
谢离眼也不眨地看着堂下女子,额角发丝凌乱,眼眸微垂,看不见她脸上神情,听见她说这话,脸色越发难看。
还真拿他当外人,看她能装到几时。
“崔大人新官上任,琐事繁多,本官能理解,一起去看看那两人如何说吧。”谢离压住心中的烦闷,说的风轻云淡。
诏狱里常年不见光,连空气都是浑浊的,整个空间十分昏暗,只有两边几盏烛台闪着微弱的光。
崔嬿跟在谢离身后,刚踏进一步,就闻到了空气中弥漫的血腥气,她眉头紧紧皱起,不适应的捂住了口鼻。
走在前方的谢离听见身后传来的些微声响,扭头看去,轻叹一声,问道:“还受得住吗?”
到底还是个十六岁的少女,哪见过这些场面。
她迟疑了片刻,僵硬地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谢离盯着她端详了一会,低笑一声,从衣袖中摸出一方手帕。
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手帕,崔嬿不知该作何反应,直到谢离的手又往前晃了晃,她才伸出手接过,两人指尖不可避免地触碰,她似触电般霎时收回了手,不敢与之对视,装作无事地用帕子遮住口鼻,鼻息间萦绕着温润淡雅的香气。
两人一路无话走到关押监考官的地方,先前为了防止他们串通口供,将他们二人分别关在两间牢房之中。
外边一间关押的是主考官——督察院佥都御史王路,靠里面一点的是副考官——督察院经历徐文伯。
刚靠进牢房,就听见王路鬼哭狼嚎的声音。
“谢大人!您可算来了!”
王路手脚被镣铐束缚着,挣扎着站起身,铁链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双手抓住牢房的栅栏,声泪俱下。
谢离站定在牢房前,递了个眼色给不远处看守的狱卒。
那狱卒眼力见极好,麻溜地小跑过来,将门上绑着的锁解开,谄笑着说:“大人您忙着,有事只管吩咐。”
崔嬿怕被人看轻,强忍着心里的不适,将手帕藏到了袖中,见这两人都对他极尽谄媚,作势清了清嗓,比划着移步说话。
闪烁的烛火摇曳生姿,映照得石墙上少年少女的身影若隐若现,交缠在一处。
在无人注意的角落,谢离注意到少女长睫之下双眸明亮,眼底一片清明,朱唇微张,低声说了句什么。
他觉得有些口干舌燥,喉结滚动,勉强压下内心深处的躁动,问道:“什么?我没听清。”
崔嬿见他俯身贴近,稍稍提了些音量,凑到他耳边再次开口:“谢大人似乎与那王路十分相熟?他见了你就像见到了救星一般。”
“不熟,那日在酒楼才认识。”
提到酒楼,崔嬿脑海里再度浮现上午在皇宫内的情形,面上一热,好在光线昏暗,看不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