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星河咬紧牙关闭了闭眼。
手伸出去的那一瞬是许星灿怎般都没想到的——许星河徒然伸手扼住它的七寸,仓促间只听闻蛇长细锐长嘶的一声。
蛇头蓦然张大口想回咬,却被他死死按在地上,另一只手胡乱抄来一块破碎的转头狠狠向蛇头砸过去!
许星河半跪在地上,一手按蛇,一手举着砖头一下一下拼命向下砸。
他唇紧绷成线,表情阴戾。黑蛇剧烈挣扎着攀上他的小臂,缠了一圈又一圈。他却仿佛没知觉,砖头的锐角渐渐染成红色。
一行人几乎惊呆了,愕然看着他难以置信。
他仿佛一匹疯了的野狼。
凶狠、原始,撕咬着自己的恺敌。
蛇血溅在他的身上脸上。直到彻底不动了,许星河丢开砖头,手撑着膝缓缓站起来,将臂上的蛇尾扯下来系成一个团,朝他们丢过去。
一行人惊慌退了一步。
许星灿也微惊,厌恶地扫了眼那血肉模糊的蛇,又看他。
“许星灿……”许星河的手上沾着泥跟蛇血,白色卫衣早就肮脏不堪,脸上碎伤凌冽,沾染着零碎的血点,整个人狼狈到极致,却分毫没半点丧气颓败。
他盯着他哑声说:“都这么些年了,你还是没长进。对付我,这点本事早就不够了。”
许星灿抑着心跳眯眼。
他似乎也是才意识到,面前的许星河早就不再是当初那个初到许家时的他。
他死过,活过。他不是十六岁了。
镜片后那双眼睛越来越寒,许星灿说:“走!”
那七八个打手立刻应声往外。
许星灿在最后,离去前,还是站住回眸钉了他一眼,疏冷话音像威胁更像警告。
“你最好,别让我在搏击场上看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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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星灿一行彻底离开后,许星河一直紧绷着的神经才松下来,手捂住腹缓缓靠在墙上。
他后背都是汗,浸得卫衣都黏在背上,腻得难受。身上腿上到处都疼,腰椎更是尖刺,呼吸间都是腥气。
抬手看了看,他一双手被染得通红。
手缓缓握成拳放下来,他轻咳,靠着墙缓缓坐下,仰头看向天。
浓云密布,天空一丝光亮都没有。今夜没有月亮。
今天一整个下午,他在屋里什么都没做,就一直躺在床上发呆。
他早就想好了今晚哪儿都不去。关了手机,反锁了屋门,锁住自己。可愈到时间临近,还是没能抑得住心慌。
理智告诉他不该去。
可是他的理智压不住某种强烈的。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去做什么,怎么面对她。
她明明都说了,别去招惹她。
可他忍不住。哪怕就去角落里看她一眼……哪怕只一眼。
一滴冰凉忽地坠在在他脸上。许星河怔了怔。
雨滴原本是零落的几颗,逐渐越来越多,细细密密,在视野里划成一片濛白的幕。
初冬的雨清澈凛冽,冲得去这世上所有的污乱肮脏。
他忽然想起一个人的泪。
他伸出手,看着血红的掌心慢慢变白色,缓缓笑了。
下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