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蹲下身伸出了手,凌凤宴慢慢咬住了牙,忍耐着。
只听他道:“凌秉笔未切根啊,还是完整的。”
屋中的光芒仿佛一下就变得灼热起来,凌凤宴依旧闭着眸子未理,反倒是侯在二位太医身后的太监闻言道:“凌秉笔是由胡爷亲手割的,胡爷手利,只切了两侧。”
太医亲手摆弄,肯定道:“确实,两侧各有一道刀口,十分隐蔽。”
说完他同另一个太医对视一眼说:“但刀口已经长好,我二人需得核对一下当初切下的东西,凌秉笔你看?”
凌凤宴缓缓睁开了眸子,“当然。”
他伸手,太监们赶忙递给他衣裳,层层衣衫将背上那些狰狞可怖的伤痕遮掩了下去。
太监们切下的东西有专门统一存放的地方,因近日是检查太监身体的日子,所以存放之地经常会有人来取物件看,他们顺利登记进去了。
屋内昏暗阴凉,墙壁上烛光闪烁,阴森森的令人窒息。
近处一看,屋内遍布红木架子,每一个高至屋顶上的架子上,都摆放着密密麻麻的小盒,每一个小盒上都贴着太监的姓名,和入宫年月。
有太监恭敬问道:“不知凌秉笔是何时入的宫?”
“承隆二十一年。”
太监在承隆二十一年的架子上查找,很快抽出一个盒子,“找到了。”
盒子被交到太医手上,太医掀开上面字条,手指落在锁扣上……
凌凤宴鸦羽长睫垂下,指尖冰凉。
承隆二十一年,他手脚具拷镣铐,被压进北平太监所。
当年宦官就已经权柄滔天,无数活不下来的男子,都愿意主动进宫,甚至衍生出了专门阉人的产业。
如刀子刘的私人场,他们收取钱财替人阉割,以刀稳平快技术好著称,打通了太监所通道,往里送人。
而北平太监所是官方开设的机构,里面挥刀之人不定,环境恶劣,生死有命,但只要活下来,就能被挑选入宫。
和凌凤宴同屋等待阉割的男子,都是去不起刀子刘那,将自己卖进太监所,想赌一个滔天富贵的。
唯有他,是戴罪之身,被迫净身。
被扔入拉撒全在一个屋中三天,禁水禁食,他就被一路拖行带走准备阉割。
身下是草垫子,鼻尖满是石灰味,他躺在其上,睁着眼睛虚看屋顶。
屋外太监们自顾自交谈着,“不是说他是个文人,怎不见他老师、同窗之类的人过来打点?真真一点油水没让我捞着。”
“他家犯了事,那些人自然避之不及,怎么可能过来塞钱给你,何况,今日之后,他便是阉人,那些文人,不是最恨我们阉人,天天说‘宦官误国’。
如今,让他们自己成为阉人,只怕比杀了他们还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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