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时问住了李叙,李叙想了想说:“天上管风的神仙睡着了,睡醒了便有风了。”
李适天真道:“那咱们快去把神仙叫醒,这样就有风了。”
李叙哈哈笑道:“你这话可就难住了三哥,三哥上不了天呢。”
李适再一次天真道:“架个梯子就上去了。”
这次不待李叙说话,一个温煦的声音缓进来:“果然是童言无忌,能说出此话的便也只有四弟了。”
李适掉头看见来人,一把丢开手里的风筝,扑到人身上,喊道:“皇帝哥哥,你是来找适儿玩的吗?”
李却低头看见人满头大汗,训斥旁边的几名宫侍道:“这么热的天,不知道把小王爷带到阴凉处吗?晒坏了你们可担待得起?还不快滚去义尚房领罚去。”
义尚房是惩罚宫人的地方,几名宫人听后,吓得赶紧跪倒在地上,李却则拉了李适往亭子里去,这时李叙已出了亭子,来到李却跟前,行礼道:“皇兄!”
李却看了他一眼,拉着李适径直入了凉亭。很快宫侍倒了杯水,李却接住,喂给李适喝了。
水只是解渴,并不能降去李适身上的汗热,宫人拿着扇子扇了好一会儿,李适才觉着凉快下来。
李却与他说道:“现下天热无风,等天气凉快有风了,皇兄带着你放风筝。”
李适很是高兴,仰着脸问:“真的?皇帝哥哥说话可要算数。”
李却笑道:“你皇帝哥哥金口玉言,说出的话自然算数。”
李适难抑兴奋,从石桌上拿了个桃子,递到李却嘴边:“哥哥,吃桃。”
李却轻轻挡开:“适儿吃罢,哥哥不吃。”
李适便举着桃子一口咬进了自己嘴里,忽又说:“三哥也陪着我们放风筝。”
李却这才把目光转到了旁边立着的李叙身上,李叙一本正经,不苟言笑,李却问他:“功课可写完了?”
李叙回道:“尚未,待会儿回去了就写。”
李却看着他,没再说什么。李叙现下十三岁,已然不是个小孩子,他也不能当他孩子待。父皇临终前曾嘱托,要他好生照顾他的两位皇弟,兄弟相亲相爱,不可自相残害。
他谨遵父皇遗言,待他们百般关爱,平日里忙于政务,便令宫人好生看顾他们,吃穿用度皆按着皇子的标准来。
可能是因着他的好脾性,底下宫人们有时未免怠慢了,有时私下里还会乱嚼舌根。这不,一直偎在他怀里吃桃子的李适突然仰起小脸说:“皇帝哥哥以后有了自己的孩子,是不是就对适儿不好了?”
李却脸上的笑容顿时凝住,问道:“这话是谁给你说的?”
李适回道:“是嬷嬷说的,嬷嬷还说皇后娘娘生不了孩子,皇帝哥哥会娶很多妃子,生很多孩子,如果适儿不乖巧听话,皇帝哥哥就不喜欢适儿了。”
纵使李却再好的性子,此刻听到这样的话,也是气的肺疼,气的连咳了几声,身后的连飞诀紧张不已。
“皇上”
李却一个扬手:“妖妇舌根子忒长,连侍卫,你去把高顷叫来。”
先帝故去后,连飞诀依旧任原职,做了李却的贴身侍卫,方才李适的话他也听了个清楚,那嬷嬷口无遮拦,诋毁皇家,若是先帝还在,她怕是十颗脑袋都不够砍。
现在的这位主子脾性是好,但脾性好不等同于没脾气,听方才皇上那口气,这嬷子怕是少不得罪受。
连飞诀去了不大会儿,很快便领着高顷回来了。高顷走到李却跟前,叩道:“万岁爷找奴才何事?”
李却叫一个宫女抱走了李适,待人走远了,方开口说:“传朕口谕,邢嬷嬷漠视宫规,诋毁天家,欺下犯上,罪不容恕,立马丢去义尚房,杖毙。”
听到“杖毙”二字时,高顷身子不自觉一抖,跟随李却这么多年,他还从未见人重罚过谁,也不知那邢嬷嬷犯了何事,竟惹得皇帝这般动怒。
只是他一个做奴才的,主子说什么他便做什么,不该问的他便不问。
“奴才这就去!”高顷应声,从地上爬起,一路小跑走了。
李却的脸色却始终没有好转过来。
父皇生前所言不差,天家人心软不得,不然会给某些大臣拿捏,甚至宫里的下人也仗着你好欺负,肆无忌惮,作威作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