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竹和如兰这才敢从地上起身,朝媚天投去感激的目光。
“娘娘。”
贵妃眼中露出稍许哀伤,也不看如兰和如竹两人,只放软了声音:“自我生母死去的那一天起,燕儿便抛了心肠,这世间一切对我来说皆可弃,唯独娘娘,我总归是想着娘娘好的,我知娘娘心善,没有关系,娘娘不愿做的事情,燕儿来做。这天下人负心薄幸,娘娘该早为自己打算才是。”
她见媚天眼中微微动容,又继续接着说:“陛下或许爱娘娘,可更爱江山,娘娘怎比得上他心中的江山?既然如此,娘娘又何苦再心系一人。”
她循循善诱,娓娓道来,媚天听在耳中,眼神逐渐黯淡,似是想起了什么,她半响才喃喃道:“当年许下诺言,生当共白头,死同赴黄泉·····”
贵妃听着她的话,眼里飞快闪过一丝嫉恨,却不曾表现出丝毫。
这些时日以来,她不知明里暗里抹黑了霍容安多少次,眉妃冷淡皇帝和她并非没有关系,可再如何,她还是爱他,一句共白头便解释了许多。
但他霍容安怎么配?
贵妃微微平复了些心思,暂时放下心中对于皇帝的怨念,没再乘胜追击,只转开话题道:“罢了,我知娘娘不爱听,便也不多说了。”
她微微侧头,表情平静而克制,又恢复成那个雍容华贵的贵妃娘娘,声音慵懒悦耳道:“帮眉姐姐折花。”
如兰和如竹连忙低头靠近,恭敬的接过媚天手里的花篮和剪刀。
媚天也没阻挡她们动作,将花篮和剪子都给了她们,神色浅淡看着那一簇簇艳红蔷薇被小心剪下。
贵妃就站在她身边,她看着蔷薇,贵妃看着她。
日头逐渐高升,浓香的缝隙里,缕缕光芒投下,印在人脸上,显出白皙透明的模样。
一篮子花很快便剪好了,还不待如兰将花篮递给媚天,蔷薇林外突然有声音响起,略略拔高。
“娘娘——”
是翠莲的声音。
许是见她许久未回,有些担心,便寻了出来。
贵妃漫不经心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理了理袖摆,笑着道:“燕儿便不打扰娘娘了。”
她带着如兰和如竹朝来时的方向走去,很快消失在小道尽头。
媚天提着那篮子花,眼眸勾人,笑容娇媚难言,但只一瞬,那丝娇媚便散去,只余苏如眉的淡然。
翠莲很快从浓阴处走来,见到主子提着装满了花的花篮,站在一颗蔷薇树下轻笑着看她。
她加快脚步走过去,先接下主子手里的花篮,这才赞道:“娘娘竟折了这么多?”
不待媚天说话,她又道:“真厉害。”
媚天温柔笑了笑,没说话也没否认,虽然这篮子里的花基本都不是她剪下的。
回了羡眉居,没过多久,贵妃遣人送来了一组瓶子,上面绘着鲜红的虞美人,瓶颈细长,姿态优美,显然是难得一见的上品。
翠莲嘟囔着不知贵妃又安的什么心,对这组瓶子极为警惕,媚天却只微微一笑,便让她们取了瓶子过来,插-了几朵红蔷薇。
瓶壁上虽绘的是虞美人,但都是鲜红颜色,倒也还算搭配。
她将这支插-了红蔷薇的花瓶放在窗边的桌上。
午时霍容安过来陪她用膳,进门第一眼便看到了这只瓶子,和里面的蔷薇花。
他微微愣了愣,这才温声问媚天道:“这是贵妃送你的?”
媚天稍稍点头,声音平静:“有什么不妥吗?”
“这倒没有。”
霍容安轻咳了一下,移开视线,脸上神色却有些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