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僵持之际,向老太太咳嗽几声打破沉默,“小柔,许主任办事公道,你遇到什么难处不妨说出来。”
马桂芬趁机爬起来,展柔眼角余光扫到,轻轻一抬脚,就踩住了白色蕾丝巾。
“唉哟——”马桂芬又跌坐在地,摔了个屁股墩,疼得直叫唤。
许国强脸色一冷,“胡闹!当我的面还敢这样,展柔,你是不是眼里没有法了?!”
许国强招手让崔旺把马桂芬扶起来,展柔一个冷眼瞥过去,崔旺罕见地不敢动弹。
乖乖,小丫头凶着呢。
许国强被当众打脸,气笑了,转身吼崔旺,“崔旺!你听她的还是听我的?!每个月工资谁给你发的?!”
“不是的,许主任——”崔旺尴尬极了,磨蹭上前,“我——”
“展家的家务事,不劳外人插手。”展柔梗着脖子挡在崔旺身前,视线直直地扫向许国强,态度强势,就是不让人帮马桂芬。
“呵,小丫头脾气还挺轴。”许国强耐心也快磨没了,拔高嗓音训斥,“你这是家务事吗?你拽着长辈出了门,闹得左右邻居都看见了,这就不再是你的家务事!”
“许爷爷!她刚才还拿水果刀威胁三姨婆!”躲在角落里的展妮妮趁机告状。
众人脸色一变,曲晓琴立马捂住展妮妮的嘴,急忙解释,“没有,妮妮瞎说的。”心里暗忖小女儿说得好。
马桂芬见展妮妮帮腔,又开始嚎叫,“她就拿了水果刀要杀我——呜呜——我可怜啊——”
“马桂芬,你再吼一声,信不信我直接把你从二楼扔下去?”展柔一点都不慌,甚至还有心情恐吓马桂芬。
果不其然,马桂芬吓得大气不敢喘,费劲力气往角落里躲,生怕展柔来真的。
“胡闹!”许国强耐心告罄,忍不住动怒。
他工作多年,遇到过形形色色不服管教的孩子,可从没见过像展柔这样当着大人的面还有胆量威胁别人的孩子!简直不把大人、长辈放在眼里!无法无天!
许国强来回踱步,“我告诉你,展柔,大院家属楼不是你私自动武的地方,不管马桂芬做了什么事,都容不得你乱用私刑,你用水果刀威胁人,这是触犯了法律,要被记大过,甚至开除学籍!”
一听到开除学籍,左右邻居都担忧地看向展柔。
马桂芬的为人处世,邻居们都看在眼里,他们认为展柔不值得为一个保姆被开除学籍。女孩子没有学历,只有南下去工厂打工,将来也找不到好人家,糊涂过一生。
众人纷纷再劝展柔,让她戾气别这么重,有话好好说,把事情来龙去脉交代清楚。
展柔今天就是故意要把事情闹大,她有备而来,不怕被记过,也不怕被开除学籍,开玩笑,她还能没饭吃?
见时间差不多,大家伙的情绪被吊高,她娓娓道来事情的来龙去脉。
“自从我来到这个家,马桂芬三番两次指桑骂槐我,我都忍了,我当她是长辈,我尊敬她,可她不知悔改,甚至变本加厉!说句难听的,她只是一个住家保姆,凭什么插手过问我们展家的家务事!”
“我小舅那天过来带了两大口袋瓜果蔬菜,或许在你们城里人眼里不值钱,但那却是我小舅千辛万苦大老远背过来的!她倒好!趁我们不在家,买过期馊掉的猪肉煮给我小舅吃,还在背后说三道四,各种难听的话,一个妇女嘴巴这么臭,就这样的人能当长辈?她也不怕教坏小孩!”
“我原本有的是法子治她,给她饭菜里下巴豆,捉几条蛇藏她被窝里,但我展柔不是那种阴损小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一鼓作气交了底,展柔还复述了一段刘大妈的原话。
半晌,整个楼道鸦雀无声,众人皆被马桂芬的无耻行为惊呆,她居然买馊掉的猪肉招待亲戚?!简直不是人啊!
向老太太满脸不忍,第一个发飙,“马桂芬,这事就是你不对了,菜钱是曲老师给的,曲老师都没嫌肉贵,你凭什么擅自做主?那天大家伙都看到了,展柔小舅上上下下帮你抱被子到天台晒,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曲晓琴脸色涨得通红,从未如此丢脸过,展柔的话、向老太太的话,一句句鞭打在她身上,众人扫过来的目光饱含各种情绪,讥笑、讽刺、同情……
三姨婆啊,害得她也被连累,哎!
其余人跟着附和,“向奶奶说得对,再怎么说对方到底是小柔嫡亲舅舅,打断骨头连着筋,小柔是建国的闺女,展家就不能不搭理小柔的外家,好歹外家把小柔养到十六岁,你们没有操心,白得一个健康的孩子,就该知足。”
“就是,人家小舅带了两大蛇皮口袋蔬菜瓜果,换做我,我必定扫席相迎,天天做好吃的招待。”
“晓琴,马婶子头发长见识短,不懂这些道理,你是老师,你该懂啊!”
“我——”曲晓琴满脸羞愧,有口难辩,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今天丢脸丢大发了。
事情一面倒,所有人都向着展柔,马桂芬顿时急了,“你们懂什么?!你们又不知道实情!她小舅上门来借钱的!一开口就要借两千!”
借两千?
金额太大令众人发愣,两千块不是小数目,大院里的人虽然日子过得比普通老百姓富足一些,然而他们也不是富豪,谁家能一下子借别人两千块?
向老太太见势不妙,立即指出马桂芬话里的漏洞,“马桂芬,展柔小舅不是问你借钱,建国借不借都是建国的事,你考虑这些干嘛?你是不是平时没事做,无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