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母抿嘴不言。
不仅是没有二话,要咸菜给咸菜,还额外采了不少野菜做疙瘩饼端给儿子。
“我二哥心里念着这份好了吗?”
孔母还是不说话。
这几天儿子的吼声一天比一天厉害。
她哪能不知道闺女话里的意思。
孔云彩笑笑,坐回了床边的小墩子上,“娘,那天方秀才的娘是怎么笑话您的,您还记得吗?”
她口中说的那天正是孔柱子成婚后的第二天。
成亲喜宴上当然没有延请附近的邻家,但是喜宴后,好的肉食点心却是要给邻居们进行分配的。
轮到方家的时候方娘子倒是客气,可那方婆子一贯是个看不得人好的品性,赖话反着说。
最不入耳的一句便是慈母多败儿。
甜水巷子人人都知道,方婆子是个厉害人,不管是对儿子还是儿媳妇一贯严苛,方秀才得了功名,她逢人便说是自己严厉的功劳。
孔母想起那句‘慈母多败儿’,眼神一黯淡。
从窗前缩回身子,“你二哥他本心不坏。”
本心不坏可不是什么好的夸赞。
“本心不坏,才应该严加管束呢。要是再像之前耍赖,让人家扭送到县衙去,娘也跟县太爷说二哥本心不坏这样的话?”
如此,孔母便再不多嘴了。
她其实也知道自己柔善软弱,一辈子最大的脾性便是不顾爹娘阻拦嫁给了丈夫。
外边孔柱子哀嚎维持了一小会儿便没了。
孔云彩便知人是老实了,“娘,二嫂子这样挺好,等我出嫁了,也不怕您被我二哥哄着犯错。”
孔母不是个恶婆婆,那厉害婆婆的架势和款儿她也不愿意摆。
当年自己婆婆在世的时候,对她百般苛责,推己及人,她不会和丁冬梅起冲突的。
正如她所说,凡事先要讲道理的。
“娘知道你的意思,以后你哥哥缠着要钱或是别的,我就先和你爹商量了,若是你爹不在,便同你二嫂商量再说。”
孔云彩便放心了。
孔柱子尚不知自己后路已经被妹妹给断了,媳妇一顿板子敲打,他终于是鼻子是眼睛地坐在灶屋食桌跟前。
“媳妇,你不能打我,再打我,外边人要笑话你的。”
丁冬梅教训了人,看他低眉顺眼地讨好,便知三娘说得没错,这就是个三天不打上方揭瓦的软水货。
“你别卖乖。老老实实地和我过日子,我就白天黑夜地好伺候。要是你再在家里胡横,我还是一样样地敲你。”
孔柱子往后缩缩,眼神中有畏惧一闪而过,“知道了,知道了。”
又道:“冬梅,再给我一口肉吧。我馋肉了。”
大盆里有结成晶块的鸡肉。
丁冬梅没给他肉,但是铲了一勺子的肉冻拌在米粥里,“肉是等爹回来众人一起吃的,你要是想吃,出门上工去,到时候有进项,我天天给你做肉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