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且以一手掐住沈宝用的两只手腕,他站在台阶上,另一只手一使力,鸯哨碎在了他手中,这碍眼的东西终于可以毁掉了。
只有陈松能听到的巨大嗡鸣声令他头痛了一下,他看见了薄且也看到了沈宝用。
四目相对,沈宝用喊道:“你快跑!不要管我!”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陈松,你能跑到哪里去,束手就擒吧。你以下犯上,横闯别院,私探中馈,罪名罗列重可判忤逆,想要留下性命现在低头认罪还来得及。”薄且娓娓道来。
说完他看向沈宝用,沈宝用一副肝胆俱裂的样子,薄且手上不由自主地加了力。
这好像提醒了沈宝用,她回头看向薄且,眼神不再执拗,突现了几分柔软。
薄且很满意她的变化,但这还不够!
陈松确定了沈宝用的位置使出了杀手锏。他本该是毒蛊岭岭主的孩子,在试毒用毒一事上在场无人能及,他早就做好了准备,若是被发现了他还有最后一招,放毒。
他给沈宝用的鸯哨有避毒的功效,但现在被太子毁了,只能先把人救出去再行解毒。
可陈松不知道的是,薄且把他的生平了解了遍,知道他袭承其母擅于用毒,早就作了防范布属。
就听阿感道:“小心。”
这句小心之后,薄且给沈宝用嘴中塞了一丸进去。所有暗卫的面前统一出现了如面罩一样的东西,再加上有所准备,纷纷速移到下风口,虽有人中招但不过二三,大部分人都没事。
阿感守在太子身前,见毒气散了后才撤到一边。
陈松见他散出去的毒气没起到作用,他趁着阿感不再挡在太子前面,众暗卫还在躲毒之际,朝薄且与沈宝用的方向突袭而去。
陈松这算是孤注一掷,不成功便再无机会。是以,阿感还是晚了一步,让他近身到了薄且面前。
二人以掌相搏,这一掌的威力连沈宝用都感觉到了,有风拂起她的碎发,几息之后才落了回来。
使出这一掌后,陈松微楞。他知道太子有打仗的经历,绝不可能手无缚鸡之力,刀剑也该是会使的。但他没想到,太子还有深厚的内功,浑圆且正统,绝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练成的。
陈松对太子又有了新一层的认识,他习得此等武功,在战场上都没显露过,当真是深藏不露。
陈松知道他失败了,输在充分了解对手并做出万全准备,且自身可能并不需要暗卫保护之人的手上,陈松没有疑惑没有不服。
他这一击不成功自然不会再有机会,阿感怎么可能二次失手。他凌厉出手,加上赶过来的其他暗卫,最终擒住了陈松。
薄且马上道:“把人押入水牢,不得放出,生死听天由命。”
陈松没有求饶,只对沈宝用说出一句:“不用管我,我命硬着呢。”
阿感亲自押送陈松,满院子的暗卫随着他一下子消失在了院子里。
薄且松开了沈宝用,然后头也不回地往外走,沈宝用没有一点迟疑地跟了上去。
她在后面叫着:“殿下,太子殿下,殿下,”
薄且不理她,像是听不到一样,步子迈得又大又急,沈宝用脚速跟不上,心里一急摔了下去,薄且听到了动静却不为所动,好像任何事任何人都不能令他停下。
沈宝用根本顾不得摔的这一下,她不知摔到了哪,也感觉不到疼痛,她眼中只有前面的高大身影,此刻他像山一样不可逾越,攀登不起。
薄且就这样一路回到了他的院子中,守铭为他开了院门。远远地传来了声音,一开始还听不清,后来那声音越来越清晰,是沈姑娘在叫他们殿下。
守铭小心地看了一眼太子,见太子面上并无愠色,太子也没说关门,更没说不让人进来,守铭心领神会,冲守门的小厮摆了摆手。都是近身侍候太子的,哪一个不是耳聪目明,一下子就明白了总管的意思。
守铭跟在太子身后,时不时回头看一眼,见沈姑娘已到院门口,毫无阻碍地进了来。他收回视线见太子进了屋,他则守在了外面。
他能自作主张地放沈宝用进院,却不能让她直接进屋,待沈宝用急匆匆地来到屋门前,守铭上前一步拦住了她:“沈姑娘莫急,稍等片刻,待奴婢去禀报了殿下。”
守铭的话让沈宝用冷静了一些,此事不是她着急就能马上解决的,薄且摆出这种姿态就是为了让她着急的,她知道她都知道的,但,她还是急啊。
什么是水牢,她虽没见过但能想象,还有什么一直关着不得出,薄且还说了生死,沈宝用哪还顾得了别的,再说若薄且是成心的,她不正是该急给他看吗,哪怕能浇灭他一丝火气,解恨一分也是好的。
守铭出来后,笑眯眯道:“姑娘进去吧。”
“多谢。”沈宝用提步而入。
薄且盘腿坐在窗前矮榻上,面前榻桌上摆放着一册书。他慢慢地翻着,看上去十分认真。
沈宝用上前几步,在那矮榻前跪了下来,她抬头看着薄且道:“殿下,自打陈大人当了都尹,以前的好多疑案难案都是他破的,他一心为民办案,他根本不是忤逆之臣。”
薄且停下翻书的手看了她一眼,她眼中满是殷切的光,他漠然地收回视线,重新看向那册书。
沈宝用闭了闭眼,再睁开时,里面所有的光都灭了。她缓缓道:“你要如何才放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