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雪兰眼前发黑,脑子里嗡嗡地响,来来回回地只有两句话
——完了,警察什么都知道了!
——我怎么办?
她虽参与杀人计划,但毕竟不是亲自实施者,也没有见到惨烈的现场,胆子还不算大,被夏木繁这一吓,顿时吓得慌了神。
此刻她没有想为什么警察会知道,他们到底有什么证据,一心只想着自己应该怎么办。她今年一十七岁,未婚未育,年纪轻轻已经是副高职称,前途一片光明,绝对不能被这件事拖累,毁了未来。
夏木繁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将身体往后坐了坐,拉开与费雪兰的距离,眸光闪动,声音变得低沉。
“费雪兰,顾少歧是费立言唯一的嫡系外孙,他是你的男友,这是件多么令人惊喜的事。你若和他在一起,费立言、穆安春的所有社会资源、财富便全是你们的,是不是?”
极度自私的人,考虑问题总是以自己的利益优先。费雪兰明显被夏木繁的这番言辞所动,渐渐抬起头,认真倾听着。
“顾少歧和你虽然是没有出五服的亲戚关系,但毕竟隔了三代,你不说、我不说,谁能知道你们是亲戚?更何况你们是医生,只要注意产检,及时消除不良的遗传因素,生下健康孩子的概率非常大。”
“你从学校那么多男生中留意到顾少歧,是因为他和哥哥很像吧?你和哥哥是双胞胎,本就有血脉牵绊,看上和你哥哥模样相似的顾少歧,不稀奇。哪怕把他带到费立言跟前,被他们认出来,只要你们情比金坚,谁能拆散你们俩?”
“顾少歧年少有为,对你顺从体贴,将来如果结婚了也一定会事事以你为先,这么好的爱人,你为什么一定要杀掉顾明康、谢丽姣,把顾少歧推到你的对立面?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你母亲、你哥哥坚决要除掉那两个人?”
费雪兰现在的脑子像浆糊一样,根本无法思考。
夏木繁的话,简直说到了她的心坎里,让她忍不住重复道:“是啊,为什么呢?”
夏木繁见她的思想开始与自己同步,在心里撇了撇嘴,想着这费雪兰的自私真是家学渊源。
不过,这是好事!
夏木繁趁胜追击:“谢丽姣的存在,会影响你母亲在费立言、穆安春眼中的地位。有了亲生女儿,哪里有有费新梅这个养女的位置?所以,你母亲根本没有考虑你的利益,而是为了长久霸占费立言、穆安春的关爱而起了杀心。”
费雪兰的呼吸变得粗重起来。
她当然知道母亲对费立言、穆安春那种近乎病态的占有欲。费新梅费尽心机一步登天,却因为拥有的一切太过完美而惴惴不安。费新梅努力讨好养父母,处处以他们的喜好优先,这种讨好已经深深刻在费新梅的骨子里,就连费青柏、费雪兰也被教育得乖巧听话,丝毫不敢在爷爷奶奶面前肆意妄为。
夏木繁:“至于你的哥哥,你俩一个从军,一个从医,看似两条不一样的发展道路,实则殊途同
归。费立言手里捏着军队资源,穆安春有深厚的医学人脉,他们夫妻俩清廉高洁,虽说能够给你们一些帮助,但你们能够走到现在也要靠自己的辛苦努力,是不是?”
费雪兰下意识地点头。
是的,爷爷奶奶耳提面命,不能搞特殊化,要自己争气,他们对费青柏、费雪兰兄妹两个严格要求,并没有丝毫松懈。
夏木繁继续往下说:“可是,如果顾少歧认祖归宗,你猜结果会怎样?”
费雪兰咬了咬嘴唇,没有说话。
可是她的内心却因为夏木繁的话而激起无数涟漪。
顾少歧一旦认回来,那费立言、穆安春一定会打破他们的原则,倾尽所有去弥补他和谢丽姣。
夏木繁笑了笑:“所有资源都会向顾少歧倾斜,你是他妻子自然是受惠最大的那一个,而费青柏将成为弃子,是不是?”
费雪兰再一次点了点头。
夏木繁:“所以你看,费青柏要杀顾明康、谢丽姣以掩盖真相,完全是为了他自己,而不是为了你。”
费雪兰觉得她说得不对,可是又觉得有道理,一时之间愣在当场,不知道应该点头还是摇头。
眼见得挑拨得差不多了,夏木繁往费雪兰的心上添了一把火:“顾少歧至今未婚,他的恋人只有你一个,只是因为杀害父母的凶手没有找到,耿耿于怀,不肯放过自己。”
孙羡兵与龚卫国努力控制着面部表情。
这话要是被顾法医听到,恐怕想死的心都有!
可怜的顾法医……
费雪兰却听得热血沸腾。
顾少歧自父母被害之后,沉迷于法医学,每天研究尸体,誓要把凶手揪出来。费雪兰心中有愧,也不敢多劝,只能柔情小意地哄着他,却收效甚微。
母亲和哥哥说要斩草除根,但费雪兰深爱顾少歧,以死相抗,说如果他们要杀顾少歧,她就找爷爷奶奶说出真相,大家一起玩完。
最后费新梅、费青柏拗不过费雪兰,只得暂时放过顾少歧。
费雪兰没想到顾少歧会对父母之死那么在意。
她原以为只要除掉顾少歧的父母,他没有其他亲人了,心思自然就会全放在她身上。没想到顾少歧自父母去世之后便变了一个人,冷漠、绝然、一心只想破案,对她也不再顺从,眼看着两人感情越来越淡,费雪兰真的很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