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敬也紧跟着问了一句:“是不是77年考上大学的那个?”
龚卫国笑了:“正好拜访一下,免得四处跑。”
夏木繁一刹那间想到了很多。
刚顺着女司机这条线追到星市,知青这条线也搭上了星市。
是不是老天怜她寻母十六年,有一股神秘力量在指引自己发现真相?
心跳陡然加快,夏木繁目光紧随冯晓玉,哑着声音问:“是哪一个?”
冯晓玉察觉到了夏木繁眼神中的渴望与忐忑,心中一酸,直接将这名知青的所有材料递到夏木繁手中:“这人名叫蒋文俊,77年考上湘省大学中文系,81年底分配到省委工作,现任政府副秘书长,副厅级干部。”
夏木繁接过材料,传真过来的材料散发着一股油墨味,黑色字体很醒目。
龚卫国在一旁发表感慨:“四十六岁的副厅级干部,很厉害啊。小夏,没想到你们村知青藏龙卧虎,二十年不到就有这样的……”
“你们看!”夏木繁的声音急促而干涩,打断龚卫国的感慨。
孙羡兵与虞敬与夏木繁共事一年,早已习惯她大胆往前冲的劲头,陡然听到她的声音带着颤抖,心中一紧,忙凑近过来:“怎么了?”
夏木繁指着材料上的一行字,深吸一口气:“蒋文俊的妻子,名叫姚雁飞。”
两条线索在此刻合二为一,要说这里没有关联,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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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委机关大楼会客室。
浅灰色布艺沙发、棕色木制茶几、红白两色印花地毯,衬着墙上淡雅的水墨画,朴素与繁华交织在一起,营造出一种既客套、又温和的氛围。
夏木繁坐在客位,抬眸看向坐在主位的蒋文俊。
蒋文俊生了一张很扛老的容貌,即使四十多岁依然肌肤紧致、眉目俊秀,他清瘦挺拔,透着一股中年男人少有的书卷清气。
十几年官场历练,让蒋文俊行事稳重沉着。可是现在听说夏木繁是徐淑美的女儿,他的神情间却多了几分激动。
他的笑容里透着亲切:“小木木长这么大了?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
十几年没听人唤过“木木”这个小名,夏木繁心里酸酸涩涩的
:“蒋秘书长……”
蒋文俊抬了抬手:“称我一声叔叔吧。我在新樟村下放的时候你母亲帮助我不少,我得谢谢她。”
十六年前母亲失踪,村里人说什么的都有,有难过的,有叹惜的、有幸灾乐祸的,也有落井下石泼脏水的,夏木繁听不得半句母亲坏话,像个小炮仗一样一点就炸。
现在她身穿警服开始寻找母亲下落,从谣言源头查起,终于找到重要线索追查到星市,同时对母亲有了更多的了解。
原来,母亲并没有被人遗忘。
虽然父亲另娶不再提起母亲名字,但孙广胜和蒋文俊依然记得徐淑美。他们眼里的母亲善良、温柔、尊重他人,是个非常好的女人。
眼睛有些微微发热,夏木繁一双星眸有波光闪过,依言唤了一声:“蒋叔。”
蒋文俊“诶”了一声,身体微微前倾,看着夏木繁的脸庞,似乎要透过她怀想故人:“你母亲,现在身体怎么样?还在村里住着吗?”
夏木繁没有马上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眯了眯眼睛,盯着蒋文俊的眼睛,辩认他是真心不知道,还是故意为之。
蒋文俊眼神清明,带着几分眷恋与怀念,不似作伪。
“1980年3月11日我妈失踪,直到现在都没有任何消息。”
“什么?!”
蒋文俊惊得站了起来:“你母亲失踪不见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夏木繁摇了摇头:“我妈失踪时我才六岁,什么都不懂。警察什么线索都没有找到,按失踪结案,两年后销户,宣布她法律意义上死亡。再以后,我父亲再婚生子,我一直在乡下长大,去年从华夏警官大学毕业,选择回家乡工作,现在荟市公安局刑侦大队重案组。这一回我过来,就是要寻找我妈的下落。”
今天夏木繁来省委机关并没有穿警服,穿的是春装。浅色衬衫外罩一件棕色外套,看着比平时多一份活泼。
蒋文俊听到她自我介绍是一名刑警,微一沉吟便明白过来,看着她那双闪着倔强的眼睛,长叹一声道:“你,是从小就立志要当警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