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木繁环顾四周。
这是一间双人病房,但另一张床空着。病房里有厕所、阳台,设施完备。
眼前周耀文在催促驱赶,夏木繁眸光微暗,轻手轻脚地离开病房,站在门口走廊处。
孙羡兵看到她,轻声道:“医生说病人需要静养,已经让她服用阿司匹林还有什么洛尔……反正是西药吧,症状有所缓解。后续还要继续观察,必要的时候可能需要手术治疗。”
夏木繁点了点头。
周耀文走出来,将两人带到走廊尽头:“你们救了丽霞,我非常感谢,明天安排公司给派出所赞助一辆小汽车,这总行了吧?”
夏木繁有些啼笑皆非,他以为警察过来打秋风?
孙羡兵也感觉很尴尬:“那个,周总,我们不是这个意思。”
周耀文面带讥诮:“那你们守在这里是怎么回事?”在他看来,哪有什么真正的警民一家亲,不就是看他家里有点钱,这些穷警察想在他这里捞点好处嘛。
周耀文那讥诮的表情很刺眼,孙羡兵再也维持不住笑容:“刚才我不是说了吗?王姐与我们派出所同志关系良好,她遇到困难我们肯定要帮忙。”
周耀文拉下脸来:“可是你们现在这样让我感觉到了困扰。我有能力照顾好妻子,不需要你们帮忙,我说得够明白了吧?”
孙羡兵看一眼夏木繁,正要再解释两句,夏木繁往前一步,说话不再客气:“你说有能力照顾好妻子,那为什么王丽霞昏倒在家无人问津,送到医院后三个小时你才来到医院?”
周耀文做生意多年,渐渐有了自己的人脉与社会地位,趁着改革春风将医药公司越做越大,口袋里的钱越来越多,腰杆越来越硬,走出去哪一个不尊他、敬他?没想到现在一个小小的派出所民警敢用这样尖锐的语气与他说话!
周耀文沉下脸,眼神变得锋利起来,他紧盯着夏木繁的脸:“这是我的家事,你用什么身份来质问我?我还没有计较你未经允许擅闯民居,你倒跑来责备我来医院晚了?真是可
笑!”
夏木繁向来是遇强则强,冷笑一声,指了指病房:“可笑吗?我一点也不觉得可笑!我们是警察,既然救了王丽霞,就必须保证她好好活着。”
周耀文被夏木繁激出了怒火,面色越发阴沉:“警察怎么了?警察也得遵纪守法!没有人报警,你们仅凭着一条狗胡乱叫几声,就往我家闯。你们运气好,正遇上丽霞晕倒,如果不是呢?我别墅里贵重物品那么多,丢失、损坏一两件你们负得起这个责任吗?”
不等夏木繁辩驳,他拿起大哥大,拔打110报警电话,毫不客气地对接线员说:“我要投诉!安宁路派出所民警……”他看一眼夏木繁,冷哼一声,“一个姓夏,一个姓孙,他们俩擅闯民居,还打扰我的家庭。”
简直颠倒黑白!
夏木繁双手捏拳,咬了咬牙,眯起双眼,恨不得冲上去砸他两拳。
可是,身为警察,更应该自律,动手不能解决问题,夏木繁深吸一口气,将这股冲动压制了下去。
孙羡兵气得直跺脚:“我们救了你爱人,你竟然投诉我们?”
周耀文挂掉电话,冷冰冰地回应:“我一再忍让,你们却咄咄逼人,那就不要怪我保护自己的权益。像你们这种不知进退的警察,就应该好好管教管教!”
反正已经被投诉,大不了档案里记上一笔,夏木繁索性放开了手脚,话语直指要害:“周总这么害怕我们留在医院,是心虚吗?”
周耀文被她气得肝疼,咬牙道:“我心虚什么?”
夏木繁放低了声音:“王丽霞平时身体健康,有钱有闲有保姆,哪里会操劳过度导致心脏麻痹?周总你就不觉得可疑吗?难道不怕有人要害她?”
周耀文转移开视线:“简直荒谬,谁会害丽霞?”
夏木繁意味深长地看着他,放缓了说话的节奏,慢条斯理地说道:“周总是做大事的人,保护自己权益、投诉警察时如此雷厉风行,一定会保护好王丽霞,是不是?”
周耀文被她盯得心慌,但他到底见多了风浪,很快就镇定下来,皮笑肉不笑地说:“不过是身体出了点状况,偏偏被你们警察搞得草木皆兵,真是搞笑得很。要是太闲了就去社区多转一转,看看有没有孤寡老人需要帮助,别在这里惹人嫌。”
夏木繁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决定打开天窗说亮话:“如果周总向我们保证,王丽霞不会再出状况,能痊愈归家,那我们可以离开。”
周耀文牙槽紧咬,脸颊肌肉明显僵硬,成了一张四方脸。他眯着眼,一字一顿地说:“不劳你们费心,我妻子命大福大,自然不会有什么问题。”
夏木繁同样眯了眯眼睛,曲折弧线让她看上去多了一分凌厉:“她好,你就好,大家都好。”说罢,转身离开。
这一招,叫打草惊蛇。
周耀文知道自己被警察盯上,绝对不敢再次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