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燃灯悠悠的转醒,然后下意识用手肘挡了一下眼睛。
光明实在刺眼,太阳照在脸上,又热又亮。
青年闭上眼睛,长睫颤了颤,在慢慢适应眼前亮度之后,才放下遮挡的手腕。
在片刻的混沌过后,昨日的记忆回笼,谢燃灯终于意识到一个残酷事实。
日上三竿照在身上的阳光不过是他的错觉,他真的并没有浑浑噩噩的睡过去,而是实打实的掉进了一个了不得的地方。
他动了动胳膊和手肘,顿时叮零当啷作响。
定睛一看,双脚和手腕之间,都被人套上了镣铐。
并不是很沉重的镣铐,可上面散发的冰冷金属光泽告诉他,这绝对不是什么轻而易举就能挣脱的东西。
似乎是觉得镣铐足够管用,这会并没有什么人在边上看守他,谢燃灯足以安然打量周边环境。
他是在坚固干燥的地面苏醒过来的,这个地方并不是昨天那样黑漆漆的,相反,偌大的空间明亮空旷,一点都不像什么狭窄阴暗的地下室。
砖石和黄褐色泥巴堆砌的墙壁上,镶嵌着一个个巨大的火把。
大概隔五步就有一个正在燃烧的火炬,火把镶嵌在墙壁一个铜质的三角架子上。
黄铜泛着幽暗的绿色,潮湿和岁月在这些看起来沉重厚实的火炬上留下来相当明显的斑驳痕迹。
静静的燃烧着,偶尔会发出很轻微的噼啪声,在这个安静空洞的地方显得尤为明显。
他在地方,像是一个大厅,四周有四根大概成年男人腰身粗细的柱子撑着,没有花瓶之类的摆设,也没有什么画像,只是上方有绘着彩绘画像的吊顶。
穹顶上绘着的是浩渺的大海,海绵波涛阵阵,狂风大作。
而在卷起的巨浪波涛上,是一个赤着上半身,长着鱼尾的女人。
从鼓起的胸膛,柔美的五官来看,应当是个年轻漂亮的女人。
谢燃灯的脑海中浮现一个词:海娘娘。
女人的手腕看起来十分纤细,似乎轻轻一握就能轻易把它折断。
她对着一条在大海之中行驶的船。
那并不是一叶扁舟,而是一艘看上去能够容纳近百人的坚固大船。
大船的甲板上站着很多人,有舵手,有船夫,似乎还有身穿铠甲的官兵。
一个个雄壮威武的男人,一只纤细美丽的海妖。
长着鱼尾的美丽女子左手不自然的低垂在身侧,右手高高的举起,那只细白的手很小,手心朝上,拿的却不是什么武器,而是一根蜡烛。
大海是蓝色的,海浪翻出朵朵白花,女子主要是红色的画笔勾勒而成。
她的轮廓简单却有神韵,寥寥几笔,勾勒出一头浓密纯黑的乌发,薄薄盖在她身上的红色轻纱,殷红的唇,还有红得滴血的一截蜡烛。
那蜡烛的烛火是幽蓝色的,那么小,那么羸弱,好像被风一吹,浪花一打,就熄灭的干干净净。
谢燃灯揉了揉眼睛,似乎看到烛火在摇曳。
他再用力揉揉,定睛再一看,画还静悄悄的挂在上方,一切只是他的错觉。
谢燃灯动了动脖子,他身上的东西并没有丢,那根外表并不算特别起眼的项链还挂在脖子上。
衣服还是那件衣服,鞋袜也好端端穿在身上,他身上的东西只多不少。
多的就两样,镣铐和锁链。
没有什么链条固定在地面上,但这长长细细的链条,把他手上的镣铐和脚上的锁链连了起来。
他尝试着站起来走了几步,一不小心的话,就可能会被锁链绊倒。
因为这个地方看不到任何的日光或者是月光,也没有任何的计时仪器,他也并不清楚自己昏迷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