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氏见宣平侯态度坚决也无法,吩咐下人准备好午饭,又跟宣平侯夫妇聊了会儿,便到午时了。学塾那厢也下课了,正房的人在门外候着,见宋知意出来了,对他道:“三爷,宣平侯携夫人来了,现在正在前厅,夫人请您一起去用午饭。”
宋知意应下,转头对高忻乐道:“小公爷,看来我今日不能陪你吃午饭了。”
“没关系,我跟守徽哥哥一起。”高忻乐说完,江守徽也把手放在他的肩上,对宋知意道:“你去吧,有我和小公爷一起呢。”宋知意这才安心地跟着那人走了,而同要往正房方向走的宋知远只是看了宋知意一眼就从他身边快步走过,并没有要与他同行的意思。
……
前厅这边,午饭已经上桌了,但并没有人在旁边坐着,宣平侯夫妇和江氏都在等着宋知意的到来。
终于,门外头有人喊了一声:“三爷到了。”门还未被推开,宣平侯就已经起身看向门的方向,苏氏夫人也紧随其后站起。随着门被打开,一个清隽的少年走进了他们的目光中,只见他脊背挺拔,虽只身着寻常的青衫,却颇有一种清雅之感。
宣平侯夫人苏氏宋知意是上回见过的,自然也就知道了他眼前这人是宣平侯。宋知意上前一步,恭恭敬敬地向两位长辈行了个礼,道:“晚辈见过侯爷和夫人。”
“不必多礼。”宣平侯伸手去扶宋知意,正对上宋知意那双狭长的眸子,其中闪着澄澈清亮的光。宣平侯心中当即震了一下,他心想,这就是所谓的“聪明劲”吗?若是他家那几个小子能有眼前少年一半就好了,怎么宋尚书就能生出这么聪慧的孩子来呢?
宣平侯夫人也上前来,双手轻轻牵过宋知意的手,道:“好孩子,我们今日来就是要谢你帮我们找到时楷。若不是你当时留了个心眼,我们根本就不会知道这孩子去哪儿了,多谢你还记挂着他。”
“侯爷,夫人,晚辈当时只是无意间发现了那木匠,况且时楷本就是我的同窗,我做这些都是应该的,实在不必言谢。”宋知意又行一拱手礼。宣平侯夫妇见他小小年纪就有这种沉稳,不骄不躁的姿态,心中越发感佩。
苏氏夫人在宽大的琵琶袖里掏出一个荷包,道:“孩子,我们会念着你的好的,这是我们给你准备的一点见面礼,还请你收下。”
宋知意看那荷包上复杂精美的刺绣和泛着银光的布料,就知道这荷包价值不菲,更遑论里面的东西,连忙回绝道:“不用了夫人,晚辈只是举手之劳,实在是承担不起这么重的礼。”
“这只是做长辈的给你的见面礼,你不用有什么负担。”苏氏强硬地将荷包塞到了宋知意的手上,他立马感受到手上沉甸甸的。宋知意本想坚持将礼还回去,可江氏这时也站出来道:“你就先收着吧,饭菜要凉了,都先来上桌吃饭。”两人这才停止了推让,坐到了饭桌旁。
可上了桌,这夫妻两却不动筷了,江氏知道他们是还有什么话要说,开口道:“侯爷,夫人,时楷那边你们就放心吧,知理会把他照顾好的,你们还有什么要跟他交待的也尽管说,我也会一一跟知理说好的。”
宣平侯和苏氏对视一眼,正色道:“我们确有一事,想要拜托府上大公子。”
江氏微微点头示意道:“请说。”
宣平侯深吸了口气,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道:“我们想让时楷留在军中,做他想做的。我们知道这孩子自小就不爱读书,但还是强逼他来宋家上学塾,以为有了个读书的环境就能改变他。但这一路读下来,他也总是不肯在读书上用功,我们还为此多次责骂过他。经过这一遭,我们夫妇这两日想了又想,还是决定放手,让他去做他想做的事情。”
“这……”江氏听了,不知为何下意识看了宋知意一眼,可他正静静地垂着眸,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江氏定了定神,道:“这事还得等老爷回来,我跟他一道商量,还有知理那边,军中的事务我们也不能插手。”
宣平侯诚恳道:“这是自然,宋家已经帮助了我们许多,若是这事让尚书和大公子为难,我们也觉不强求;若是能做,我之后也会立刻向陛下上表说明情况,不会让陛下误解尚书有意拉练朝臣。只是我和夫人这一片拳拳爱子之心,还请尚书和夫人莫要见笑。”
江氏道:“当然不会,我和老爷也是为人父母,您和夫人的不容易,我也都是明白的。您放心,老爷一回来,我就跟他说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