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铮这一觉睡得很沉，暮色四合十分才缓缓醒来。
很特别，他醒来的瞬间就极为清醒。
知道自己身处在什么空间，知道要做什么，也知道应该要怎么做，人生好像从来没有像此时此刻这般如清水般透彻清晰。
房间里很安静，他轻手轻脚地起身，绕过帘子就看到父子俩窝心地贴在一起睡觉。
小婴儿比叶南舟靠的枕头更小，柔白如云朵的一小团，在冬日的傍晚显得极其温暖与可爱。
袁铮轻轻地坐在床边的椅子上，静静地欣赏小宝贝的睡颜，两颊看上去就像是两枚奶甜奶甜的小软糖。
他觉得小婴儿跟叶南舟有些相似，尤其是一大一小靠在一起时，纤长的睫毛落在眼眸下方，看上去都安静而温顺。
小婴儿除了出生时大哭过一次，一天一夜的时间似乎都没有再哭过，是个特别懂事又乖巧的小宝宝，连来做检查的医生护士都连连称奇，还对两个爸爸说，小宝宝以后应该会比较好带。
袁铮将这一切都归功于叶南舟，一定是遗传了他安静温柔的特质。
他正在走神呢，察觉小婴儿的眼皮抖动，纤细浓密的睫毛微颤。
袁铮愣住，低头细细观察，发现小婴儿一下就睁了眼睛，乌黑的大眼睛炯炯有神地盯着他。
袁铮欣喜若狂，不确定地眨眼，只见小婴儿圆圆的大眼睛跟猫咪一样，一瞬不瞬地打量他，明亮的眼眸如两汪清澈的泉水，清晰地印着他的脸。
父子俩都一动不动地观察彼此，用眼神第一次向对方打招呼。
小婴儿似对袁铮很是好奇，圆嘟嘟的小脑袋贴着叶南舟动了一下。
虽然只是很小的动静，可叶南舟本能的醒来，刚一睁开眼就见袁铮在床边，一只手握住小婴儿的小脚，眼角渗出泪液。
袁铮低头贴近小婴儿，将脸埋在他的小肚皮上，闷闷地哽咽：“我们宝贝睁开眼睛了。”
叶南舟温柔地抬手揉了揉他的耳朵和头发，没提之前的事情，只低头哄了安静的小婴儿说：“宝贝？爸爸在哭呢，宝贝跟爸爸笑一笑好不好？”
袁铮抬起头，眼眶微红地看着小婴儿，手指想碰他的眼睛又不敢碰，低声道：“我们宝贝的眼睛怎么这么好看？真亮。”
水汪汪的，像透明的玻璃珠，带着一点点的光晕，闪闪发亮。
叶南舟看看他的眼睛再看看小婴儿的：“像你的眼睛。”
袁铮和小婴儿的眼眸的确很像，主要是瞳仁都是纯正的黑色，只是袁铮眉宇生得凌厉，一双黑眸会令他看上去更有威压，而小婴儿五官还没长开，圆而大的黑眸与纤细的长睫毛组合在一起，看上去就成了玩偶娃娃的真人版。
袁铮试着抬头，将脸凑近小婴儿，看他傻乎乎地都不眨眼睛，依旧是白天那样变成小木头人，只有大眼睛转啊转，他疑惑地问：“怎么眼皮都不动，不眨眼啊？宝贝？宝贝你动一下好不好？”
叶南舟推推他：“没睁开眼你催他睁眼，睁眼你又催他眨眼。他才出生一天，你先让他适应一下吧。”
他侧过身换个姿势，将手放在宝贝的脸上方，用手指做出花样逗逗他。
小婴儿的注意力被手指吸引，嘴里发出细弱的咯咯声，直勾勾地看爸爸的手指动来动去，眼睛转得很是灵活，过一小会儿就会眨眼了。
袁铮松口气，赶紧给他妈妈打电话，通知这件大喜事。
叶南舟暗自笑了，俯身靠近小婴儿：“宝贝，你看你爸爸呀，是不是比你还幼稚还可爱？”
“咯咯……”小婴儿在襁褓里晃悠晃悠四肢，活泼地动起来，像是听懂了这句逗趣的话语。
袁铮跟他妈妈说完，靠到小婴儿身边，朝着他微笑：“宝贝，叫爸爸，叫爸爸。”
叶南舟无语，推他道：“你吵死了。”
哪有这么急就让孩子学叫人的。
小婴儿不知道两个爸爸在说什么呢，只看到眼前有人晃来晃去还跟他说话，是他喜欢的环境，他第一次咧开红嘟嘟的小嘴巴笑得露出了粉红色的牙床，发出可可爱爱的小奶音。
小婴儿约莫是很开心，笑得同时晃悠小手小脚，被子滑落，小手就露出来。
等叶南舟托住他柔软的i小手，他就一动不动，两只眼睛在两个爸爸的脸庞之间转悠，似乎不知道是谁在碰他。
叶南舟轻轻地抬起手给他看：“是这个爸爸握住了宝贝。”
“还有我。”袁铮握住小婴儿另一只手，也轻轻地拉高给他看。
小婴儿转了转大眼睛，慢慢地确认和分辨两个爸爸的手和自己的接触。
两个爸爸等了大约半分钟，才见小婴儿似乎是分清楚了，而后就见他可爱地晃起小手和小脚，做出欢快的动作。“咿呀！”
袁铮学小宝贝的声音同他交流：“呀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