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她跑了似的,扣住她的手腕,带着她走过去,
温兮辞的确是不知道他的家世的,他在她这边,像是一张白纸,她什么都不知道。也是因为如此,她才常觉得疏离感太强,有一种虚无的、空洞的感觉,她好像抓不住他,他随时可能飘走似的。
这种感觉带来的直接感受就是她在他身上没有得到太多的安全感。
从一开始就是,他如太阳一样放着光芒,闪耀在天上。阳光照射下来,总会让少女含羞带怯地躲避,怕被阳光照射,也怕自己……配不上这缕阳光。
这种虚无缥缈,一直持续到了他们之间结束。她也始终觉得,这是他们分手的最根本的原因。
温兮辞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但确定一点,他想带着她走进他的世界。
她没有动,没有挣扎,任由他带领着她,走进去。一步一步,从打开门开始,到走进世界深处为止。
“我家是北城的老牌世家,闻氏,从二十多年前就开始内斗,先是我二叔和我父亲,后来我父亲赢了,但是斗争没有结束,因为我母亲去世了,我父亲娶了新的妻子,并且很快生下一子。当时我和周矜被继母逼到无路可走,是老太太伸出援手,雷厉风行地把我们带走抚养,我们才得以存活,养丰羽翼。继母的儿子成年之后不久,继母再度出手,和她的儿子一起想抢闻氏的继承权,老太太的意思是我必须抢到手,我母亲的遗愿也是如此。当年我才进娱乐圈没多久,被迫卷入风波,只能抽出精力来谋划这件事。当时安尔找我,就是有一份很重要的文件在她那里,她准备给我,但是被我继弟围堵,我必须马上赶到。
“兮辞,我当时真的没有多余的时间去解释,这些事情解释起来很复杂,我本来是想找个时间慢慢跟你说的,当时又着急出门,也就不得不先放下你。我和安尔之间从来没有男女之情,我喜欢的人,从来也不是她。”
他好像只是说了几句话,又好像,是把他的前二十年概括了一遍。
的确很复杂,这种豪门秘辛,一不小心就牵扯了好几代人。温兮辞听得如在云雾之中,不过大概的意思她还是可以理解的。
反正最重要就一件事——他是为了什么去找的安尔,是不是真如安尔和她所说那样。
他说完了,谜底也彻底揭开了。
温兮辞说不出心里是个什么感受。好像执着了很久的一块大石头,突然就放下了。即使她不承认,这件事也是她的心事,并且在她心里藏了三年之久,一直耿耿于怀,无法释然。现在突然被解释开来,那块大石头连个缓冲都没有,直接落地,空得她猝不及防,只觉得空虚与怔然。
她有些迷茫,还有些不知所措。
“其实事情真的没有那么复杂,也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很想和你解释,但是我没有机会。”
温兮辞深呼吸了下,只觉得荒唐。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不管他说的是真是假,反正,原来如此。
其实要撒谎很容易,毕竟他有三年的时间去想一个谎言,并且有时间将各个方面都圆得完美无缺。可是她知道,他不是那样的人,不屑于为了这种事情去撒谎。做了就是做了,他会认的。
可是越是知道这不会是假的,这就是真相,她就越难受。
温兮辞整个脑袋一片空白,空白了许久,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她抬眸看他,与他对视,一字一句道:“那、又如何?”
他不解地看着她。
“知道了,我是知道了。不过——闻寒时,事情过去太久了,就这样吧。我知道真相了,只是好像,知道得太晚了些。”
温兮辞从来不知道,一句话说起来,原来也可以满是遗憾。
——我知道了,我心里的结解开了,只是我们之间也不可能了。一切都太迟了。
她的眼眶里骤然涌起泪意,几乎要将眼睛灼伤。她好痛,又说不清是哪里痛。
不知不觉的,闻寒时扣住她手腕的力气越来越大,目光紧紧锁在她身上,眼底意味不明。
他问出今晚的第一个问题,也是藏在心底不知多久的问题:“为什么不给我解释的机会?我想说的,只要几分钟,我就可以和你解释清楚,可你为什么不给我机会?”
因为她当年太年轻了,她不懂爱人,不懂如何去爱。草率而又莽撞,磕磕绊绊地度过了她最美好的时光。
现在想起来,仍觉冲动。
可又何尝不是脾气使然?
——她说过了的,她脾气不好。
温兮辞很想抬手擦去泪水,不想让自己在他面前狼狈落泪。可她还是忍住了,只是不住地抬头望天,试图把眼泪逼退。她反问道:“那你呢?你要是真想和我解释,就算我一再拒绝,就算你一开始寻不到机会,可是后来你总是有机会的,你不也是没说么。”
一开始她几乎堵死了他所有的路,可是她又哪来的本事堵三年呢?
闻寒时沉默了。
是啊,后来总是有机会的,为什么不说呢。
或许,是他彼时也正当年少,那股傲气被激发,他也不愿意再去低头。少年意气,尽显无疑。有些时候是好事,有些时候又是幼稚至极的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