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推着秦砚北走出电梯,放缓脚步,慢慢往主厅的方向靠近,嘴里冠冕堂皇谈着公务,歉意道:“最近你受伤休养,四叔越权了不少,等你康复,我自然都会还回来。”
“这些话说过几次了?”秦砚北无波无澜,“四叔不嫌烦?”
秦震眼角的细纹加深,边缓步往前走,边随意道:“好,那聊点你不烦的,我没想到你今天会带人回来,云织那姑娘我上次在青大见就觉得不错,你们发展挺快的,四叔为你高兴,看样子是认真对待,准备结婚的?”
在秦砚北沉默的几秒钟里,他眯了眯眼,又意味深长补充:“那姑娘福分是真大,就是咱们家情况复杂,不知道——她承不承得住。”
秦砚北手指猝然内收,不着痕迹地扣住,睫毛半掩的眼底透出戾色。
秦震这话什么意思,是在怀疑云织攻略他的进度?
的确,以秦震对他的了解,认定他薄情寡义铁石心肠,又天生多疑,不可能随意对人动心,那么云织今天能跟着他出现在秦家,是否可以代表,他看透了云织的目的和身份,而云织已经被他成功策反,背叛了秦震?
在此之前,他用各种方法调查过了,至今没有找到云织究竟有什么把柄攥在秦震的手里,但至少他确定,这个把柄对她极其重要,否则她不会在这么爱他的情况下,答应秦震的要求,带着目的来他身边。
秦震现在是在暗示他,要处理云织这个意志不坚的叛徒么?
轮椅经过空无一人的走廊,灯光不甚明晰,打在秦砚北脸上,他眉宇间森森阴霾。
他当然可以对秦震直接挑明,把云织彻底拉入自己身边,跟秦震斩断关系,随便秦震怎样回击,他都不信保护不了一个女人。
但要是真的这么做了,那个他不知道,却对云织至关重要的把柄,就很可能会伤害到她,让他措手不及。
秦震脚上的速度更慢,唇边笑容真挚。
秦砚北会怎么选?
如果秦砚北不顾云织是否受伤,承认就是喜欢她,那么云织就会知道,秦砚北对她根本不是什么救命之恩的感情,而是男女之情,转身就会吓跑,给他精神致命打击。
如果秦砚北心就那么细,顾着云织万全,怕她受伤,否认喜欢她,那么言辞上绝对不会好听,云织亲耳听见了,同样会对他破灭,还是会离开他,以他的骄傲,怎么可能去低声下气挽回?
秦震微微挑眉,垂眼看着秦砚北颈边跳跃的动脉。
砚北,这其实是个死局。
死局的中心就是,云织从未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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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织被安排在主厅侧面的休息区等,手里端着果汁,心里盼着这场家宴快点结束,她待在这样的环境里快窒息了。
一个珠光宝气的中年女人从旁路过,不小心踩到裙角,身体歪倒,碰到她的手臂。
果汁被子被带翻,沾了云织满手。
云织忙站起身,认出这个人是刚才主桌上的,秦砚北的姑姑秦玉。
秦玉歉意说:“不好意思织织,我陪你去洗手。”
云织听全家的长辈都这么叫,脸边的红就没褪下去过。
她道了谢,跟秦玉一起往主厅后方的走廊去,到半途时,意外听到秦砚北的声音从一道薄薄装饰墙的后面传来,虽然不够清晰,但可以听得到。
她自然而然停了一下,朝那道墙走近半步,回头想跟秦玉说,原来砚北已经从楼上下来了。
而下一秒,男人毫无情感,掺着散淡轻笑的嗓音就穿过这道墙,高高在上的,径直压进她耳中。
“四叔,你怕是糊涂了。”
“我带她回本家来,就能证明我在意她了?”
“她口口声声说要报恩,实际不过就是个借口,处处对我用着心机手段,一个目的不明的女人而已,你以为,我把她当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