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顺天府衙门,以往后院都是高凌烟做美食,大家都在这里蹭饭,一起埋怨顺天府的饭难吃,嘻嘻哈哈,好不热闹。
可现在谁也没有这个心思吃美食,作为顺天府的父母官,除了判案之外,最重要的还是处理病人,病情并非是强压能够压下来的,反而愈演愈烈,以至于宫中甚至有皇子和郡主因为此事身亡,包括皇四子成王。
奉昭帝为了成王恸哭不已,穆莳也扼腕,原本他是极其看重成王的,成王是有名的实干派,只不过他向来低调,不像其他皇子那样高调,所以看起来不显,如今看来皇上也有那个意思,可成王还是敌不过命运的安排。
“高姑娘,大人已经在那里坐了一天了,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饭也没用过,高姑娘,您手艺好,能不能做点饭菜送进去?”福贵拜托高凌烟。
平日高姑娘还是很得大人看中的,偏三奶奶不在这里,连个开解三爷的人也没有。本来公务就繁忙,现在还不吃不喝,身体怎么受的住啊。
高凌烟摇头:“我也不知道大人所想,这么贸然进去,指不定大人还会怪罪呢。”
她又不是穆莳的什么人,除了公事关系之外,其余的就没什么关系了,这位穆大人惜才,她能有所施展,其余的,就不成了。
福贵急都急死。
只好让人从外面叫了饭菜送进来,苦口婆心的劝道:“爷,您总得多少吃点吧,为了这些天花病人,已经忙活了这么多天了。”
“我知道,你放在这里,我会吃的。”穆莳有点乱,现在确实只有九皇子才能荣登大宝了,简直就是天选之子。
即便奉昭帝知道真相了,恐怕也会将错就错,这就是他最担心的点,而且,奉昭帝身体也不行了。
所以,他到底要不要把这件事情说给皇帝听呢?
如果说了,皇上为了九皇子反而把他这个知情人弄死,也不是不可能。
这事儿牵连大了,又难以抉择,他只能希冀奉昭能够多活几年,也许有更出色的皇子出来了。
但很快,奉昭帝听闻吐血了,穆莳如坠冰窖。
高凌烟看着穆莳脸色煞白,觉得有点奇怪,他好像不是因为天花的事儿才这样的,天花虽然凶狠,但是该处理的也处理的差不多了,甚至连尸体都全部焚烧了,现在只是等待收尾的事情罢了,哪里有那么严重?
到底是何事,让一直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的人今日这样呢。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再说起芸娘这边,初到穆家老家,她就被震惊了,大概明白了什么叫做名门世家。
一长排屋子住的全部都是穆家人,以往还觉得侯府大,现在在河东来了,才知道穆家为何能封异姓王。
高高的堡垒,完全可以住好些将士,再有穆家的屋宅,就是本族也有不少人,再者,还不算田产,算得上是本地最大的地主了。
下了马车,才算是落到实处,胡妈妈迟疑的看着芸娘,“小姐,如果老太太那里——”
“无事,我自有区处。”芸娘并不担心老太太如何,白蕙兰已经再嫁,老太太从京城撒洋欢得跑回来,恐怕早就被吓破了胆子,她老人家心里带着怒气这肯定不必说,但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芸娘也不怕。
她坦坦荡荡,三房的人也是跟着如此。
澄哥儿咿咿呀呀的说着不知道哪国的话,小道士仿佛听的懂,芸娘问过他名字,他说家里人都叫他鹤儿,芸娘也喊他鹤儿。
“鹤儿,等会儿呢,进门之后,你就随着我一起磕头请安,不要失礼。行礼什么的我都教给你了的,千万别出错啊。”
鹤儿点头,“知道,娘亲。”
自从芸娘收他做儿子,他就喜欢喊娘亲,芸娘也乐意。
二太太走在最前面,她是林氏的长辈,本也是应该的,河东老家的下人还都认识她,见了她还喊:“二奶奶。”
“什么二奶奶,我都是有孙子的人了,你们要改口了。”
那说话的下人是个积年的老仆,一看多了这么多新面孔,知道这些奶奶们都是在京里娶的,她并不敢多话,因为只认得二太太,倒是一路上说了不少话。
“老太太回来之后,害了一场大病,现下才调理的好多了。知道你们要回来,让大家伙儿把屋里是扫了又扫,哎呀,那叫一个仔细呀。”
大家听了未免都很高兴,连胡氏新进门的都雀跃,这么些天,天天睡在马车里,骨头都快散架了,有床睡啊,那可太好了。
河东的屋子特别高大,二太太回来总是舒适的紧,她一进门,见老太太头发花白了许多,连忙跪下来哭道:“娘啊,是儿媳妇不孝,没有好好伺候您,您怎么这样瘦了呀,头发还白了这么多了……”
老太太倒是笑的豁达,“俗话说千金难买老来瘦,瘦点其实也好,再者,我回来老家,也不必日日应酬,头发也就没让人染,于我而言更是自在呢。”
但二太太这番哭诉明显就让老太太很受用,芸娘心道,这大概也是侯夫人不如二太太受宠的原因了,二太太也真的未必孝顺,可人家面子上做的那叫一个好。
二太太哭诉的时候,大家也无人上前抬桩,对于林氏而言,当务之急应该是让大家都回老家休息,而非现在不停的在老太太这儿表孝心。
原本二太太的俩个媳妇应该帮衬一二的,只庞氏心眼子不活泛,余嫣然有意上前说几句,但她身份尴尬,就都僵持着了。
好容易老太太看到林氏,林氏忙笑道:“老太太,元淳跟元凤要跟您请安呢。”
有嫡亲的孙子在,什么都延后,至于二房的两位姨娘也和余嫣然一样身份尴尬,到了芸娘这里,二太太心想老太太肯定是要给个下马威了。
没曾想老太太好似眼花了一样,还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有些不可置信,“太……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