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也的笑凝固在唇角,脸色已然沉了下去。
温迟迟了然地笑了笑,“我身上的罪名是洗脱不了了,付荷濯的干系也难以摘清了,丞相大人,我们一身清白。而你满手的血,满身的污泞,你才是最肮脏的人,不是么?”
“是,我的手段是不光明,可他付家的手段就光明了?”宋也看着温迟迟,嘲讽道,“杨尚书是付荷濯坐上枢密使之位的最大拦路虎,你说付家要不要除?我也只是顺水推舟罢了。”
“不是你动的手?”
“毒是娘娘身边的佩兰下的。”
温迟迟反应过来:“你一早便都知道,你算计好了他们会下毒,你也算计好了祭祀上会有人行刺,你算好了一切。我所受的那些屈辱与折磨,不过是你实现阴谋诡计的垫脚石。。。。。。”
“你是有几分脑子,不过你有一句话说的不对,我没有算好一切,”宋也目光沉沉地看向她,“若知道你这么麻烦,我在杭州便会将你解决了。”
温迟迟讥讽道:“你现在也可以。”
宋也微笑道:“杀了可以,不过你做鬼也要待在我身边。”
温迟迟不说话,自暴自弃地将宋也手上的手帕抽了回来,窝成一团便往炭盆中跑过去。
火舌很旺盛,先是燃了一角,而后便将手帕吞噬殆尽。
宋也就这么沉默地看着粗糙地绣着兰草的手帕燃成灰烬,看向温迟迟,神色很是了然:“你也没想送我吧?”
“今后我便如同这轻薄虚无的娟纱,没有实心,只有假意,即便你要留我待在你身边。”
“你以为你的真心值几分钱?”宋也将温迟迟捞在怀中,神色骤然变冷,近乎疯狂,“我只要你这个人,你这辈子,无论做人还是做鬼,也只能待在我身边,由我占有,由我支配。”
温迟迟忽然放声大哭,苦笑道:“是我害了他,都怪我。”
宋也看着温迟迟,神情却骤然怔住,急急地钳住她的口舌,语气中带了一丝慌乱:“温迟迟,你若是敢死,我连他的狗命都不会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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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睡了好几日,傍晚之际,温迟迟这才昏昏沉沉地醒过来。
晴雪见着温迟迟醒来,惊喜地唤人将温着的粥端了进来,而后回到了榻边,她问:“姨娘,奴婢扶您起来吧?”
温迟迟点了点头,刚由着晴雪扶着坐起来,晴雨便端着托盘进来了,她揭开白釉瓷碗上的瓷盖,舀了一勺送到温迟迟嘴边。
“不必了,我自己来就好。”说着,便接过瓷碗。
一口刚送进嘴里,温迟迟便拧了拧眉,一骨碌咽了下去。
晴雨连忙问:“是太烫了吗?”
温迟迟摇了摇头,是舌尖上的伤口在隐隐作痛,她没说话,只慢慢将一碗粥用完了,又将晴雨递上来的汤药喝完了。
她用帕子掖了掖嘴角,哑着嗓子问:“这儿是国公府吗?”
晴雨帮她将身上的被衾拢了拢,“是呀,姨娘如今进了府中便好好保重身子,如今腹中也有小公子,大意不得。”
晴雪也在一旁应和道:“公子很疼姨娘您呢,说头三个月要坐胎,还不许奴婢说出去。待到小公子生下来,姨娘与公子的感情必然更加坚固。”
晴雨晴雪定然也是察觉出了不对劲,特意安慰她。
温迟迟见着她们脸上笑吟吟的,不好扫了她们的兴,于是便拿帕子掩面轻笑道:“行了,万一是个女儿家呢,何况妇人生产后身子多少有些不爽利的,你们家公子若有了新欢也未可知。”
温迟迟见着晴雨晴雪,忘却了那些事情,心中便觉得舒坦了,正是展颜的时候,便见着宋也从外头进来了。
门帘卷开,宋也携了一声寒气入内,温迟迟不由地皱了皱眉。
宋也自然留意到了温迟迟的小表情,没径直往温迟迟身边去,只脱了大氅,挂在架子上,整个人在炭火前烤了烤,直到身子都暖和了起来这才来到温迟迟身边。
宋也屏退了屋内伺候的人,坐到塌前看着温迟迟,见着她垂下了的眼睫颤了颤,不由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