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濯没去看站在苗嬷嬷身后的那个女子,盯着苗嬷嬷动着嘴唇。
苗嬷嬷见了,侧着脑袋凑过去。
陆濯说的是“阿贵”,伺候他起居的小厮。
苗嬷嬷反应过来,慈爱地道:“世子是要方便吗?您背后伤势严重,现在不能动,我去拿东西……”
“阿贵。”陆濯目光陡然凌厉起来,声音都比刚刚大了一点。
苗嬷嬷老脸一红,尴尬的。怪她,世子爷多衿贵的人,昏迷的时候不知道也就罢了,现在醒了,怎么会让她一个老婆子伺候。
“好好好,老奴这就去喊阿贵。”苗嬷嬷急匆匆地走了,暂且忘了身边还有一个人。
苗嬷嬷一走,陆濯的眼前再无遮挡,另一道穿红色衣裙的身影跃入视野,陆濯缓缓朝上看去,看到一位乌发如瀑般披散的美人。她美丽的脸上毫无铅华的痕迹,黛眉丹凤眸,肤色莹白,长了一张樱桃般甜美的嘴唇。
她也在看着他,似乎有些紧张。
陆濯并没有认出魏娆。
他只见过魏娆三次,两次魏娆都是男装,宫宴上那次魏娆虽是女装,却故意画得温柔乖巧。
女子的发髻占了妆容的一半,发髻的变化能变出不同样的美丑,一旦披散开,对于不熟悉的人来说,更难认出来,更何况,陆濯大病初醒,更何况,他刚刚已经认定了身边的女人是他的未婚妻谢画楼。
说不出话,陆濯艰难地朝床边的新婚妻子点了点头。
魏娆怀疑陆濯没有认出她。
就在她想解释冲喜一事时,柳芽快步跑了进来,急着对魏娆道:“姑娘,阿贵来了,您快收拾收拾吧?”
刚刚大家都手忙脚乱,现在阿贵来了,住得远的英国公等人也都将蜂拥而至,姑娘失了礼可不好。
魏娆一听,立即闪去了西侧间,柳芽让碧桃守在这边,她抱起梳头用的东西去伺候姑娘。
魏娆在西屋更衣时,听到东屋传来一声嚎啕大哭,应该就是陆濯的小厮阿贵了。>>
魏娆看向面前的柳芽,如果她出了事,柳芽会哭得更厉害吧?
半刻钟后,魏娆从西屋走了出来,她换了一身常服,梳了一个简单得体的发髻,这样的节骨眼,并不适合盛装打扮。
阿贵伺候完世子爷,已经被苗嬷嬷打发走了,毕竟这是新房,阿贵没道理一直赖着。
魏娆还没去见陆濯,英国公等人风风火火地过来了,魏娆忙又过去迎接。
没有人在意她,从英国公夫妻到陆濯最小的堂弟陆澈,每个陆家人的心里都只装着陆濯,都想以最快的速度亲眼看到苏醒的至亲。
魏娆理解,所以她默默地走在最后,将床前的位置留给了陆家众人以及一直守在陆家的一个御医。
众人让御医先给陆濯看病。
倒也没什么好看的,陆濯就背后一片伤,元气大损昏迷过去了。因为昏迷,陆濯无法进食,只能靠补汤续命,这种情况恢复得更慢,伤口拖下去恶化得越来越严重。现在陆濯醒了,御医能做的就是继续观察,只要陆濯别再昏过去,配合饮食汤药,伤口会慢慢地好起来,亏损的元气也能慢慢地调理回来。
“我先去写个药膳的方子,世子太久没有进食,现在开始,要少食多餐,一点一点加起来。”
安抚了陆氏众人,御医告退了。
陆濯勉强喝了一点水,仍是干睁着眼睛说不出话的状态,视线一一扫过床边的亲人,每一个都瘦了,每一个都红着眼圈或含着泪,包括最威严冷峻的祖父英国公,眼圈也是红的。
陆濯笑了笑,无声地告诉家人,他醒了,没事了。
他的母亲,贺氏最高兴,哭得也最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