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凡是听说了镇北王英勇事迹的人,都不愿意见他,告示贴出去之后,一日里,只有三个人来投,一个特长是做饭,一个贼眉鼠目,哪怕他不说,简峤都知道,他肯定干过见不得人的勾当,还有一个,则让他感慨,林子大了,果然是什么鸟都有。
…………
怎么就能这么精准,居然一条都没落下,全部沾上了,哪怕到了现在,天都黑了,简峤回忆起萧融此人的时候,还是十分的感慨。
把这人领到大王面前,是不是能刷新大王最快杀人的记录,或是,突破了大王的忍耐极限,他平日是不会折磨人的,说不定在萧融这里,就破例了呢。
罢了,有缘无分,希望萧融能知道,不留下他,是为了他好,他这叫行善积德呢!
……
晃晃脑袋,简峤不再回忆萧融那张十分容易引起精神污染的脸,而是继续苦恼,接下来他还能去哪。
恰好是这时候,一个卫兵拿着阿树送的信进来了。
“将军,这是今日那个萧融命人送来的东西,还说务必要将军屏退左右,再观之。”
简峤疑惑,接过来,他本来想直接打开,但想想宁可信其有,于是,他自己走到里间,然后才展开细看。
一看这字,简峤先抽了抽嘴角,这比他当年刚识字的时候,好不了多少。
这人真是士人?
幸亏萧融不在这,他要是在这,肯定要嘲讽一句,知足吧,他会写繁体字已经很不容易了,要是他写一手简体,你们这些大老粗,还得连蒙带猜一阵子。
……
不管怎么说,萧融至少写的容易辨认,简峤默念了一遍,然后蹭的站起身来。
因为上面写的是,声东击西,调虎离山,军中有叛,长安之难。
简峤文化程度不高,但他好歹是屈云灭手下四大部将之一,在军事上的敏锐度,他还是挺厉害的。
在益州出现动乱以后,大王立刻放弃了追击匈奴人,而是转而深入益州腹地,去年大王才把益州打下来,那里是离雁门关最远的城池,镇北军本来就不擅长治理,对那边更是鞭长莫及。
但临走之前,大王为了震慑那些异族,几乎是将那里血洗了一遍,刚听说益州出现动乱的时候,简峤还以为,是那些异族卷土重来了。
后来听说是庶族闹事,带着农夫起义,简峤这才稍稍放心下来。
起义是常有的,农夫也容易对付,反而是那些异族,野性太强,不惧杀伐,很是令人头疼。
可要是……这只是表面现象,而真正躲在背后的,是那些胡人,他们这么做,是为了引开大王……
益州在腹地,大王哪怕知道有问题,再想赶回来,也来不及了,胡人又不知道大王的行踪,如此看来,第三句军中有叛,也不是无的放矢,肯定是有人发现,大王带两万兵马脱离了大部队,正是好时机,这才通知了胡人。
而具体是哪个胡人……也很容易推断,如今有实力跟镇北军一拼,而且总是对中原虎视眈眈,还有机会绕过雁门关,从别的地方入关,并直入长安的,也就是鲜卑了。
简峤怒火中烧,又是鲜卑!
他没有立刻就行动,也没真的火气上头,直接就信了萧融送来的情报,他装成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先是出去,找了一个信得过的斥候,让他快马加鞭前往凉州,如果鲜卑人真的进来了,必然会被发现。
镇北军可怕,而镇北王更加可怕,鲜卑人之所以绕了这么大一圈子,都要先把镇北王引开再行事,可见他们有多忌惮屈云灭,而在屈云灭真的深入腹地之前,他们肯定不敢出来。
也就是说,此时他们应该刚行动不久,只要斥候快去快回,就还来得及。
这一晚上简峤都不敢睡觉,他是不到子时,把斥候派出去的,而天刚刚亮的时候,传信的人就进来了。
当然,不是那个斥候,斥候还在往回赶,但他用军中独有的信号,把情报发了回来。
而听到有大批兵马在凉州一带行进时,简峤霍然起身。
他早有准备,一边让亲兵把几封信发出去,一边快马加鞭的赶去雁门郡。
大部队都在那边,而他手下只有五万人,他得叫上别人一起去才行。
这边一片大乱,客栈中的萧融,却还在呼呼大睡。
等到日上三竿了,他才终于起身,先打个呵欠,再伸个懒腰,伸完以后,他突然反应过来不对劲。
咦,今天怎么格外的神清气爽、身轻如燕?
身体不沉重了,若有若无的虚弱感也没了。
他赶紧下来照镜子,镜子里的自己,也没那么苍白了。
天爷啊——还有这种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