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京的秋雨那样冰凉，可他的眼神却是暖的。
话音落地，傅金城率先瞥向她。
傅金城看见她，刚刚还未说完的话尽数噎在了喉咙里。
外面的风雨更大了。
沈绣婉愣住。
金城也是今天才偶遇她的。
从周词白出现的那一刻起，她的丈夫便毫不犹豫地奔赴到周词白的身边，而她在燕京城的生活也即将随之分崩离析，也许他们的女儿再也盼不到爸爸回家。
白元璟的心脏像是被针扎到，密密麻麻都是不可言说的痛楚。
他们都是留过洋的新派人物，他们必定有很多共同话题。
这一瞬，她觉得她的生活像极了这只青瓷茶杯。
沈绣婉怔愣片刻，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什么。
可她太过紧张惶恐。
周词白这番话，似乎是在解释她和金城的关系。
她的眼圈渐渐红了。
沈绣婉也立刻意识到这话不妥，仿佛是在刻意炫耀自己的主权。
她刚站起身就不小心扫落了放在茶几边缘的杯盏，上好的薄胎青瓷碎了一地，犹如崩坏绵延的春山。
男人的目光比往常都要温柔。
楼下宴会厅。
白元璟看着她，女人低着头，因为害怕失去丈夫的缘故，整个人都在微微战栗，泪珠子一颗颗滚落在地，看起来狼狈而又辛酸。
“对不起。”沈绣婉哽咽，“我会赔你钱的。”
她道：“我听云珠说，金城得了位小千金。可惜我这趟回来得匆忙，没来得给小侄女买几件礼物。改日，我定然登门拜访。”
沈绣婉无言以对。
周词白像是未曾注意到沈绣婉的时态，反而温柔地握了握她的手。
他隐忍克制了整整四年，只要沈绣婉一日不曾和金城离婚，他对她的情意就一日不能宣之于口。
沈绣婉垂下眼睫。
她蹲下身拾捡瓷片，被白元璟按住手。
沈绣婉脸色仍然发白，上前挽住傅金城的手臂，努力扬起一个微笑：“这位就是周小姐吗？伱好，我是金城的太太。”
但周词白的脸上仍然是那副和气的笑容，左颊边还有个浅浅的梨涡。
她心底不禁生出一股恐惧和羞愧，连忙挣开他的手：“白院长，我……我去找金城他们。”
白元璟把她扶起来，温和道：“茶杯能值几个钱？虽然茶杯碎了，但是你闻见没有，空气里倒是多了些茶香，我闻着，茶香要比所有的香水都好闻。咱们国家有句古话，‘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三夫人兴许失去了一些东西，但焉知未曾收获什么？”
她弯着眼睛笑道：“早就听说金城娶了一位温婉漂亮的太太，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我是才从法国回来的，今日来白家赴宴，没料到汽车在半路上坏了，正巧金城路过，就捎了我一段路。我与金城十年没见，今日瞧见他，简直想象不到他和十年前会有那么大的差别。”
她不知道周词白为什么要解释这些，难道她离婚后回国，对金城并没有别的心思吗？
生日宴会办到了夜里。
结束之后，沈绣婉和傅金城回到傅公馆，已经是夜半了。
傅金城的脸色称不上好看：“你对她说那些话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