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白皙的脸颊沾上黄泥,衣服上也满是污渍。
如今再看苏诺,早已没了往日的光鲜亮丽,现在整个人看着就像个村头的疯婆子。
绿皮卡轰隆隆地开走了,留下哭天喊地的苏家人,和被媳妇捶打的村长。
很快苏诺苏木被抓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大队,成了大家茶余饭后热议的话题。
“这苏三丫到底犯啥事了,这都开进村抓人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回来。”
“我看悬,恐怕这辈子都回不来了。”
路过的苏奶奶听到这话气得火冒三丈,冲上去对着说话的婶子一阵捶打:“贱皮子咒谁呢!你才回不来了!”
说话的婶子也不是好惹的,很快两人就打到了一起,你扯我头发我扇你巴掌的。
眼看两人越闹越大,很快就把村长招过来了。
一向对苏家人和颜悦色的村长头一次变了脸,阴沉沉的目光扫过苏奶奶。
“闹什么闹!要不是苏诺瞎鼓捣,我儿子会进去吗!再给我闹就滚出苏家村吧!”
村长说完一甩袖就走了,苏奶奶还跟在他屁股后面哀求:“诺诺从小就乖巧,一定有什么误会…”
“误会?什么误会!镇上都判完了,要不是你那好孙女嚷嚷着赚钱,非要拉我儿子入伙,他俩能因为投机倒把进去吗!”
苏奶奶的话气得村长吹胡子瞪眼,再也不想理这个人,甩开苏奶奶就走了。
县里判决下得很快,村里人这才知道苏诺他俩竟然倒卖文物。
一时间万人咒骂,这下苏家成了万人嫌的地方。
毕竟出过一个卖国贼,谁都不愿意跟他们沾边。
苏诺作为知情人被判了死刑,苏木倒是因为苏诺不愿意说,只做了从犯,被判流放到西北农场。
行刑那天苏奶奶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混在人群中看着苏诺东张西望。
我知道她在等她的亲爸,但谁规定匿名信只能投一封呢。
本来是想先解决了老道再举报苏诺,没想到他们竟然打文物主意。
索性我就把两个人都举报了。
那老道本就是在逃人员,那边一有了消息,那老道被抓回去的速度比苏诺都快。
也不知道她有没有留意过,身边的牢房里住了个熟悉的人。
随着行刑人一声枪响,一切尘埃落定。
我回到了苏家村,借着送药的情分,这一世我又做了梁老师的学生,早知道高考会恢复的我,强压着大姐小弟跟着梁老师学习。
改革的春风吹满大地,牛棚里住着的梁老师他们陆陆续续回到了原来的岗位。
临行前梁老师给我们留下了一包学习资料,他说,他在燕京等着我们。
随着各地知青归家,高考应时而开。
在我的强压式教育下,大姐考上了燕京师范,小弟跟我一样考上了燕京大学。
录取通知书到达的那一天,我们仨早早就收拾好了包袱,等着上燕京投奔梁老师。
苏奶奶他们倒是来纠缠过几次,可当初分家时他们的做法也不是没人看见,何况我们还在村长的见证下签了断亲书。
如果苏木没有被流放,说不定村长还会当个和事佬,劝我们给点养老费,但没有如果。
村长早就和苏家撕破了脸,不落井下石就是好的了,更别说帮他们了。
火车飞驰而过,小弟大呼小叫地喊我和大姐看窗外的平原,我想,苏家村,我们再也不会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