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金钏儿哭着磕头:“哥儿我知道错了,我给哥儿姐儿磕头,只求放我一条生路,要打要骂都使得,别把我撵出去,不然我可怎么活!”
林涣哼一声:“现在想起来不知道该怎么活了,在那里嚼舌根子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亲戚家的姑娘这样由着你败坏名声,她难道还能活不成?!”
他说:“你是长辈的丫头,我们这儿都是小辈,不好处置你,橙繁,你把她带去,送到老太太、太太那里,看她们怎么个说法。”
金钏儿听他说不好处置,心内先是一喜,又听他说要把自己送到老太太、太太那里,心中悲痛——这事儿要是叫老太太知道了,她可再难善了了!
她打量着周围都是年轻的少爷姑娘,索性一咬牙,趁人不备,提着裙边就往门柱子上头撞。
还没碰着门柱子呢,一股大力踹在她胸口。
她被林涣一脚踹了出去,顿时“哇”地吐了一口血。
林涣早盯着她了,这会儿收回脚冷笑:“你这会子倒是知道羞耻了,先前编排林妹妹的时候怎么不知道?整日里寻死觅活的,我只当你也是个有羞耻心的女孩儿,竟忘了名声对姑娘家的重要,或者便是故意的这样做。”
见金钏儿趴在地上,他继续说:“二太太多么和善的一个人,平日里多么疼我们林妹妹,却叫你这样的人败坏了名声!”
他喝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把她带二太太那里去?!”
橙繁一时叫了院里的媳妇婆子们,架着金钏儿就往外走。
这里头吵吵嚷嚷的,早就被人听见了,外头围了一圈看热闹的人,见金钏儿被拖出来都好奇,一个个的都问起缘故来。
橙繁才刚特意挑的嗓门大力气大的婆子,这会儿便都掐着金钏儿不许她挣扎,一边用洪亮的声音把事情的经过全说了。
那些个围观的人都纳罕。
“林姑娘平日里最友善不过的,府里那些个小丫头路过这里都爱进去坐坐,哪回出来不是手上兜里捏着果子的,怎么的就成了清高的人?”
“是呢!林姑娘才住下就去太太奶奶那里拜访过,还都送了礼,再懂事知礼不过的,大太太见天儿地夸林姑娘孝顺懂事,怎么偏她在背后嚼舌根子说人家没教养?”
金钏儿死人似的被拖了走,那些个讨论的声音却没停下来。
林涣心说这就是丫鬟带得好的好处了。
原先林黛玉带的两个人,一个王嬷嬷一个雪雁,王嬷嬷年纪大了不爱动弹,只帮黛玉管着院子里的事儿,雪雁呢年纪又小,正是贪玩儿不定性的时候,外头有什么传言,往往在贾府里头刮遍了,他们这里才能听到一点风声。
这回可不一样了,林涣来之前特意和林如海说过,叫带两个年纪大、稳重些的丫头。
橙繁略稳重些,一般黛玉要去长辈那里就带着她,知情知趣,从来不出差错,和各个房里的大丫头交情也好些。
绿盈性子跳脱,却也不是一味地贪玩爱闹,她整日在府里这转转那坐坐的,大小传闻八卦听了不少,回来就当做笑话讲给黛玉听,自己又谨言慎行,不肯在外头给黛玉丢脸,听了人家说的话也守口如瓶,那些个小丫头就都爱找她。
黛玉如今也算是个耳目皆灵的了。
府里那些人对她的印象也都好得很——能□□出这样两个丫头的人,能坏到哪儿去?
人家性子是略清高些,可也不看看人家是什么身份,正三品大官的女儿,清高些不是很正常?
便是贾府里的丫头出了门,也比外头那些正头娘子清高呢。
这会子倒是没人说她斤斤计较、小性儿了,都是说金钏儿的。
拖着她的媳妇婆子们力气大得不行,将她死死擒在手里,几乎是在地上拖行了。
金钏儿心如死灰,又听见那些隐隐的交谈,顿时涨红了脸,低着头装死不肯露脸。
她低着头有什么用?就这架势走在府里,那些婆子还大嗓门:“你问她啊?这是二太太房里的金钏儿你不知道?她在背后编排我们姑娘……”
就这么着,她被一路拖到了王夫人的院里。
王夫人本是在午睡的,听见外头吵吵嚷嚷的便使人出来问。
周瑞家的方来回了。
王夫人脸上血色骤失。
等金钏儿被拖进来,她上去就是一巴掌,怒骂:“我平日里就是这么教你们的?!没王法的小娼妇!搁这打肿了脸充什么大头蒜,一个做丫头的,竟然敢编排起主子来了?!”
“你嘴里那些浑话说出去,人家还以为我对外甥女有什么意见!”她又是一巴掌甩上去,气得手指发抖:“叫她老子娘来,把她领出去!”